我不解地问:“如果下面真的藏着玄机,那么墓门在哪里呢?”
阿佑说:“你注意看坐化缸原先所在的位置。”
我被他说得心里一动,往空地上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阿佑拉开拉链,从胸前口袋里掏出来一把考古毛刷,蹲在地上,沿着坐化缸底留下的老痕迹清理起来,并时不时地喷一点什么液体,没过多久,这地方被他扫出了一圈裂缝,看上去就跟盗洞似的,不过裂隙很小,不见得下面是空的。
我惊讶于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好像来过一次似的,可他明明找不到地方,难道是装出来的?刚才跺脚没有任何的震颤感,也没有发出空响声,可见即便下面真有墓穴,中间的岩层也非常厚。
我想既然他有这本事,懂这么多,可能也会有高明的法子打开它,于是问:“怎么打开?”
阿佑说:“要想打开这里的机关,进入伽蓝,只有一个法子。用鲜血浇灌进去,祭祀亡灵。”
我吓了一跳:“那岂不是要用活人牲祭?这地方怎么这么邪门!”
东海也说:“伽蓝不是和尚寺院吗,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能杀生咧?”
阿佑说:“无忧伽蓝,既是塞王的墓,也是四日照世之一童受的墓,葬制循古法,道德也会有时代局限。佛法虽至善之法,但那时候将卑贱的人和俘虏殉葬,以及自愿殉葬陪伴的人作出牺牲,都被视为神圣的行为,很高大上的。除非有旷世之才和王族血脉继承者,必须经纬家国的,这样的人不能遵守殉葬小节之外,其余都是被允许的,并且是合乎道德规范的,‘天经地义’的,那毕竟是上古时代。”
我紧张地问:“咱们放血?多少,每个人200CC够不够?”
阿佑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摇头说:“别误会,不需要人血,我们将鸡冠蛇引过来一条,割喉放血。”
“你有多大把握?”我不放心地问。
阿佑说:“九成吧,看配合得怎么样了。阿勒,你的弯刀最适合放血,我去引蛇过来,你们跑步没我快,分别在半路接应,我身体不好,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
我听得心惊胆战的,他这口气,好像是准备牺牲自己一样,跑不赢被蛇追上,哪还有活路?我劝他不要冒险了,他说:“我有分寸。我的意思是,我坚持不了,可能就会加速然后休息,不能持久不代表不能爆发。其实我有一击必杀的信心,但是如果这样做,蛇血就浪费了,死蛇等我们拖过来,血液都凝固了放不出来,只有现杀的活蛇马上放血,才有效。”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我们没得选,前后两条路都被鸡冠蛇挡住了,不引蛇出洞然后杀之,我们等于就被困死在这九层妖塔里了,而阿佑既然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为什么来都来了,不按他说的办法去试试呢?
我们决定引来里面那条蛇,因为外面的蛇已经被阿佑摔伤了,比较容易对付,而且也比较惧怕我们,里面那条就不同了,它虎视眈眈,随时都会扑过来,我们必须在精力最足的时候,先除掉它,以绝后患。
有阿佑在,引蛇出洞不是那么难的事情,难就难在最后需要阿勒杀蛇放血,不过阿佑既然爆发速度先赶到机关入口了,应该可以助她一臂之力。我想他应该也有这个考量,巨型鸡冠蛇可不是随便什么野物,不好对付。
我们准备好,就开始部署行动,阿佑等我们完全准备好之后,才慢悠悠地走到我们不敢过去的那一边,惹得那条鸡冠蛇“哒哒哒”的激烈鸣叫起来。
随后他就开始往回跑,我在半道上接应,距离很近,不过才一二十米,我和东海站在半路上,分别进行接力。倒不是说我后面就跑不动了,要是跑不动,那就是个死!真正的原因是人在这种超常发挥的状态下,是没办法持久的,对心志和体能都是极大的考验,后面如果要考虑仔细保持距离,心力不够用,脚下放缓反而会出事,只能加速跑,交给接班的人继续吸引仇恨。
当阿佑越过我身边,猛地往前加速急冲时,我心里是慌乱的,我知道,轮到我上场了,我,就是责任,在我的身后,不会再有安全可言。
我们一举成功,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其实蛇到了,我们也全都回来了,刚才一紧张顿时将这么简单的道理给忘了,还替阿勒瞎担心一场。这么久以来,人在紧张时可能犯的糊涂,我是一个不落,看来我也是个普通人,没什么特别过人之处。
阿佑猛地冲上去,抱住了蛇头,使劲不让它张开嘴,我自小生活在山村,知道蛇的嘴巴肌肉发达,力量极大,他现在一定非常痛苦,于是赶紧冲上去箍紧了蛇的腹部,东海猛地扑倒,按住蛇尾,我们合力不让它用身体勒住阿佑,那样的缠绕收缩力量,会勒死人的。
阿勒双手握住弯刀,猛地一切,将蛇脖子割断,然后和我们一样扑上来,死死地摁住它,阿佑忙喊:“受不了呀!郭为先你过来,割掉它的红冠子,它就老实了!”
我闻言赶紧拔出伞兵刀冲过去,揪着鸡冠蛇的红冠,用刀背的锯齿来回切,三下两下给割了下来,蛇血流了我一手。我看阿勒受不住了,赶紧过去帮忙一起压着,蛇血将我们两个人混在一起,就跟小时候和爱妮玩泥巴仗似的。
我知道蛇的身体内有大量的寄生虫,血液里面也是,可没办法,这时候松手让它逃走,就前功尽弃了,我就是把血管撑爆牙齿咬碎,也他妈要使出吃**力气,给它死死摁住。每逢这个时候,老子就是不服周,甚至愿意赔上性命,性格使然没办法,要是没这胆,也不会干这行。
蛇血汩汩流向坡路下方的圆环缝隙里,过了好一阵,蛇从挣扎变成扭动,再到抽搐,我们始终不敢松手,擦在身上的蛇血都凝固了,脸上和手上皮肤干巴巴的一块一块凝结着,让人感觉特别难受。
等蛇不会动了,我们才松开手,可是圆环缝隙中的石芯一点变化都没有,好像这就是个恶作剧一样。虽然等待的过程让人心情非常毛躁,但蛇血的确都流了进去,这么大一条蛇,血起码也有大半桶吧,既然都渗进去了,就说明里面空间够大。
我们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东海说:“不会是血不够吧?要不我们歇一会儿,再去把那条蛇也收拾了?”
阿佑说:“和鸡冠蛇展开最原始的肉搏,你们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不能再干这种事情。先等等吧,不行再说。”
我点点头,忽然听到一阵“喀喀”的声音响起来,接着那块石芯突然陷了下去,我们赶紧过去一看,这是个竖井,井下还有石头凿出来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