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豪点头道:“惭愧,我的路数就是这样,将来你总会遇到这样害你的人的,在商言商,生意场上,全是利益。”
李亨利点头道:“这也没错,东海就是太实诚了,哪天栽个大跟头,未必爬得起来。让他早点涨涨经验,升个级也是好事。”
东海赶紧将经幢包起来,正准备搬走,外面就来人了,大老远吆喝着要东海请客吃饭。小伟赶紧揭开收银台的地毯,打开一处暗格,将经幢收了进去,又迅速摆好。从柜台钻出来露脸时,手上已经拿了细砂纸和一把劣质陶壶,好像是专门在修理似的,掩盖了自己钻下去的小动作,免得惹人生疑。
来的人穿着常服,至于是干什么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东海招呼着他们,小伟也放下手里的活计,笑道:“老钱来了啊,又是刚开完会了?我这苦命,坏了个晚明陶壶,我还得打打砂纸,那不然卖相不好,没钱吃饭咧,都半年没开张了。”
老钱笑道:“谁不知道你们这一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呐,半年那不叫事,否则首富还有他比尔盖茨的份吗?你少跟我在这说浑话,我就是来随便看看,走个过场。”
小伟笑道:“你随便看,我老板正在谈生意,他忙他的。正好我没吃饭,回头一起喝两盅,人是铁饭是钢,你酒量不行,不要推辞哟。”
老钱笑道:“咱们可是好几年喝过来的,谁还不知道谁?就你那三两尿性,谁怕你啊!”
我暗暗替东海捏了把汗,他们这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瞧这阵势,真是有人攒着劲使坏了。
小伟打发了老钱那一拨人,跟他们一起喝酒去了,东海干脆关了店子,也跟我们去喝酒,省得尽想那糟心事。每天日子这么混着,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月,石经幢始终无人问津。我心里寻思着,拓片的年代检验结果也该出来了吧。
东海去拿回了检测书,李维生的人没有撒谎,这真是汉末三国时期的东西,但文物年代测定这个事儿吧,有一定浮动性,至于到底是三国时期,还是汉室一统时期,甚至是魏晋早年,这谁也摸不准。
有了结果,李亨利他们就散了,大家从他那里拿了一些报酬,也都各自回家去了,店子里就剩下我、东海和小伟。
晚上关了店子,可我们三个都睡不着。夏天天气热,虽然有空调,但生物钟还是会自己调节,到了这时节,人就像夜猫子。
我们三个睡不着,就斗地主,我担心还有人来找麻烦,东海笑道:“你就放心吧二黑,老钱这人不错,他人还没进门就先开口提醒,都是卖我的面子。长期打交道,谁做人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是有杆秤的,你还是不懂,毕竟法是死的,是为人服务的,人才是构成这社会的本质,要是法乱民生,完全不顾及真实状况,都一杆子打死,那不成恶法了,还有没有天理良心?我这人坦坦荡荡,而且脾气硬,逢上了是兄弟,得罪了是凶神,我不怕鬼敲门。”
说也奇了,他刚讲完这话,就真的有人敲门了,而且不疾不徐的,听着怪瘆人。一般逛鬼市都是天快亮的时候,这大半夜的,晚上两点多了,谁没事跑来敲古玩店子的门?小伟紧张地说:“不会是遇上打劫的了吧,要不要我给老钱挂个电话?”
东海摆了摆手,让稳住气,我们藏好刀子,他就去开门,外面是个小平头,挺英气一小伙儿,闹不清是劫匪还是逛鬼市的。
东海门开了一条缝,说声打烊了就要关门,却被这人一把将门给顶住了,东海用劲居然也关不上。
我怕他一个人吃亏,就出声道:“朋友,三更半夜的,你硬是要闯店,我报个警你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混了,赶紧走吧!”我说话是有道道的,意思是店子里不止一个男人,凶徒就是想闹事,也得先掂掂分量。
这小平头说:“别误会,我是来谈一笔大买卖的,傻子才来干这破事。”
东海硬是要关门,说:“有什么买卖,白天你再来,我们睡觉呢。”
小平头笑道:“关门打牌的功夫有,正经谈生意的时间无?倒斗摸金这一行,有几个不是夜猫子?”
我听他话里有话,好像是个同道中人,更是个明白人,能说出这种话的,心理素质肯定过关,不会真是打劫的。东海也听出来了,就放他进来了,继续将门拉好拴上。
小平头倒也不客气,一进屋,就自己搬了椅子坐下来,笑道:“有牛奶吗?”
小伟冷笑道:“哟嗬,来了个蹭吃蹭喝的,你在网吧住几天了,传奇还是撸啊撸?没钱了,被赶出来了?”
小平头居然点头:“在网吧住了三天,实在是饿了,吃完我跟你们讲经幢的事。”
我心里一震,和东海、小伟吃惊地互相看,东海迅速点头:“你等着。”
东海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咸味饼干,但这家伙还挑食,只喝牛奶,饼干碰都不碰一下。我好奇地问:“你家很有钱?都饿三天了,还挑食!”
小平头不回应我的话,喝完牛奶直接说:“只要你答应我办两件事,我就告诉你经幢的秘密。”
东海皱着眉,不高兴地说:“老子凭什么要听你的?”
小平头跟没听见他骂人似的,心平气和地说:“我不是跟你说,我是问他。”他看着我的眼睛。
这是东海的店子,你打脸也不看看人,搞笑,我凭什么答应你?我本来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好”,我真特么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是什么脑回路?
小伟奇怪地看着我:“二黑哥,你……”
东海看我接招了,就没说话静静看着,小平头说:“先说第一件事,能做到再说第二件。”
我心想你卖什么关子,有屁快放。他看我没回应,就接着说:“这件事很简单,你去白沙洲,帮我拿一把钥匙,上面印着‘汉日天种’四个字,答应了,我就给你钥匙。”
我脱口而出:“我要你钥匙干什么?”
他笑了一下,说:“我给你的钥匙,不是‘汉日天种’钥匙,是开房间的钥匙,里面有个青铜合金箱子,箱子里面是另一把钥匙,你看到了就会知道,不用我多说。”
我想了一下,白沙洲在江边,也不是特别远,就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已经锈得不像样子了,我真怀疑它还能不能开锁。“希望你信守承诺,明天晚上我再来。”他临出门前,回头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