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时代毕竟不同了,我当兵的时候就听说过等离子体武器,不过那时候还是科幻小说里讲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这种技术,祖国强大啊。”
东海说得我特别想笑,编个名字都这么夸张,什么“等离子微型怒爆丨炸丨弹”,还有“哑声爆破”技术,什么“原液”,纯粹是胡咧咧,他不拿星云奖,都对不起他杀掉的猪。
可最搞的是,这年轻人居然信了,真不知道他的兵是怎么当的,对现代化武器的发展进程一点概念都没有,这么瞎的话也当个一本真。
小青年开始有些生气,渐渐眉头舒缓下来,好像有点失落,终于点头道:“你们上来吧,到村里说说圣墓里面的情况。”
我故意试探性地问:“你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吗?”他却没有回答我,跟完全没听到似的,我重复了一遍,他还是不回应,我就明白他是不打算回答我这个问题了。
往上转了一圈,就到了和风树下不远处,和风树上的知了好像在欢迎我们似的,叫得更欢了。只不过和进来时不同,现在是站在相反的方向看向上方出口,而宁静的村庄始终隐藏在螺旋右面凹进去的地方,估计村民这时候大都在边壁上的穴居里休息着。
小青年忽然将我往后猛地一推,直接推到张弦怀里,他趁着这股反劲撒腿就跑,等我们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和我们分开一段距离了。
他摸出一个青玉制的小东西,放到嘴边嘘嘘吹了起来,我认出那是一种玉蝉,是死者含在嘴里的宝物,象征着如同蝉脱壳一般重生复活的美好愿景。
我想追过去,胡子拦着我说:“别急,看清楚他的用意再说。”
吴敌却吃惊地说:“小哥快抓住他!这是云南彝族的蝉声蛊术,他在放蛊害我们!”
张弦猛地冲过去,却忽然倒在了地上,翻着白眼四肢抽搐起来。小青年一只手紧握弯刀,阴诡地笑了一下,又接着嘘嘘吹奏,尽是一些简单的五声谱音调,宫商角徵羽什么的,不过音调组合变化挺大的,还经常有连贯的短促颤音,音色比较尖锐。
我非常吃惊,又不敢过去找麻烦,气急之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硬币,照准他的脑袋砸去,但这东西太轻,伤不到人,反而被他捡起来揣进了口袋。
我又摸出了一枚钢镚砸过去,他一下子跑了,我想砸在他身上还是疼的。谁知道他边跑边惊恐地回头看,我感觉哪里不和谐,连忙在身上到处瞅,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却忽然发现树上的知了鸣叫得更加欢快了。
吴敌忙说:“树上的蝉有古怪!”
东海愣道:“什么蝉?”吴敌说:“就是知了!”
东海恍然大悟:“哦,你说地驴子啊,说得这么文酸,老子都没听懂!”
蝉叫声和驴叫声很像,由于幼蝉会打个洞钻到地下,甚至在地下度过十几年,出来后过不了冬就会死,所以在我们老家就叫它地驴子,普通话里也就“知了”这个名字大家接触得多一点,所以像东海这种粗汉子,听到“蝉”字一时没反应过来。平时他要是好学好问,我觉得挺好的,不过他这时候打岔我心里就急了,忙道:“别吵,让老吴把话说完!”
吴敌道:“我和老板一二十年前去过云南,那边有些人会放蛊,我恰好见过这种蝉声蛊术,你们想想,沙漠是什么气候,和风树上怎么会有知了呢?”
我想去将张弦扶起来,但又不敢乱动,吉乃的金蚕蛊在我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只好奇怪地问吴敌:“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吗?”
吴敌道:“你最好别动小哥,以他的体质,蝉声蛊整不死他,但我们就不一样了。放蛊人将陪葬的玉蝉从死人嘴里挖出来,然后制成哨子,这种蛊术最大的特点,就是能通过这种蝉哨控制树上的冥蝉,在人身上蛰一下就会注入致命毒素!刚才正是有一只蝉飞了过去,小哥就倒下了,你们发现没有?”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个小东西飞过去了,不过大夏天的,野外有些飞虫也不奇怪,我一时没太在意。我忙问他:“我们现在怎么办?万一树上的知了都飞过来,那就惨了!”
吴敌摇头庆幸:“幸好那家伙跑了,他要是再吹几响,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我忙说:“阿勒,那些人都是你老乡,你去说说情呗,让他们搭救一下小哥,把蛊解了。”
阿勒摇头道:“没用嘞,宝藏守护者都立下过誓言,我们又从来都不认识,大个子说将圣墓炸了,他们信以为真,又不敢随便进去验证,肯定要找我们报仇嘞。”
我说:“那解释一下不就完了吗,圣墓里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就是个阴森的人牲祭坛嘛。况且东海也就是说谎不打草稿,都是些根本没有的事。”
胡子道:“阿勒说的有道理,为先你可别忘了,我们刚出来的时候,墓门就像是被‘哑声爆破’过的一样。最主要的,是他们经常送人牲进去祭祀,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想对杀人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主儿讲仁慈,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他看着远处的穴居,凝神道:“而且这座墓估计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出来过,我们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最厉害的两个长生人却留在了里面,这里的守护者们都是高手,大致也看得出我们的实力来。何况小哥刚刚还露了一手,你叫他们怎么不信?要叫我说,等收拾完我们,这帮人还会在狐狸墓入口等着收拾李老板、阿依慕公主,还有何正东他们几个的,当然这些人肯定是守不到了。”
胡子正说着话,我们就看见穴居里陆续有人出来了,别看这里随便瞅着不很大,等他们老老少少的全都从住处钻出来,粗略看着竟然有两百多口人!
他们朝我们走过来,身上的穿着最让我感到奇怪,清一色全都是粗布麻制作的对襟长袍,有穿旧磨破了的地方,就打着鱼皮补丁,而且都带着类似于牛仔的那种毡帽,但是造型看上去比较古朴。
阿勒说:“这是我们罗布人的传统服装,都是用罗布麻搭配鱼皮、兽皮做出来的,是一种袷袢。”
东海对着那群和风村的人笑起来:“你们等这么久才出来,就是去穿衣打扮了?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很看重我们嘛。”
几名清瘦的长胡子老人也都是颧骨突起,看来日子过得很艰辛,他们对我们几个呼呼喝喝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起来好像是在训斥我们。
那个当过兵的年轻人大声说:“迷魂阵摆着你们不绕开,反而闯进我们的世界,还想进入圣墓,所以我才将你们送进去,自有火刑等着你。”
东海骂道:“我呸!都是中国人,都在中国的地方,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程爷的脚还能让你给禁锢起来?”
年轻人用方言和老人交谈了两句后说:“如果你们能出来,那就算了,但你们竟然炸毁了整座圣墓,这是不可饶恕的!我们在死亡边缘挣扎求存,为了古老的誓言苦守几千年,我们是楼兰的子民,有我们自己的法度和规矩!”
东海无所谓地笑道:“楼兰,我勒个去,沙漠风暴一起,世界上哪还有楼兰国?那你说说看,程爷就炸了,怎么地?程爷就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