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急道:“你们看看周围,黑影子越来越浓密了,这里不能用火,如果手电筒再熄灭了,什么后果不用我说吧。不管有用没用,要一直不停地想办法不停地去尝试,奇迹不是等待出来的,是创造出来的!”
我被他的话刺激得热血沸腾,但热不过三秒就还是冷了下来,这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尸臭味,而且还是那种奇怪的味道,就像胡杨说的,这很可能是吸入身体后会让人变得极易自燃的奇怪化学物质。如果在强磁场的影响下,手电筒全灭,我们有眼也等于是瞎子,连刀子都不敢乱挥动,就怕伤了自己人,那时候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我们移动受到阻力的压制,不断地进行尝试,泼黑狗血、吃黑驴蹄子切片、拿出驱邪金令、再次尝试长生血,我甚至管不了阿勒在场,掏出吉跋射了一泡童子尿,但所有的办法用尽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们试图靠近墙壁,但朝那边逼紧一点,就会遇到强劲的力道,张弦的虎口都被崩裂了。胡子说:“看来我们是被禁锢在这里了,估计这东西虽然厉害,但也怕人身的正气,所以只要我们还有斗志,我们的灯不灭,人就不会有事。”
吴敌无奈地说:“但手电灯是吃电池的品种,总是会灭的。”
胡子一咬牙,拿出个小瓶说:“我试试搬山道爷的拿手好活,在身上涂满童身穿山甲的血,然后用卸岭门的卸岭大法,冒死撞他一下!”
我忙一把拉住他:“玩儿命的事先不急。对了,什么是童身穿山甲?”
胡子说:“就是没有破处的穿山甲,这种东西可不容易找,很珍贵的。”
我一只手伸到背后,从背包里摸出那把玉石短剑:“据说这是西王母的分景剑,我来试试这个再说!”
眼镜看了我手上的玉剑一眼,摇头说:“唉,这文物嘛还是蛮值钱的,用来驱邪估计没个锤子用,不过试试也好。”
其实我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上次无意中用分景剑干掉了梦魇不假,但这次的情况不同,黑影子很可能不是粽子,这把小剑对祂起不起作用还很难讲。我将玉剑举起来,咬着牙冲了出去,往黑影子“身上”一通猛扎猛砍。虽然早有防备,用力地握住了剑柄,但手上还是猛地一震,鲜血淋漓,分景剑也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磕飞,掉在了地上。
我终于看到了黑影子是个什么东西,祂有两只朝后弯曲的斜长硬角,青得发黑,环节分明,长着鳞甲的暗青色身体很修长,我吓懵了,这分明就是一条青龙!
四周忽然明亮起来,我知道是强磁场消失了,手电筒灯光又恢复了亮度。而这个时候,那条暗青色的长龙居然也不见了。
我的手疼得钻心,鲜血不断地滴落在地面,这么霸道的力量,分景剑居然还没有折断破碎,甚至没有任何损伤,这让我感觉到不可思议。难道这股力道,是一种韧性的软力量?
我捡起了玉剑,仔细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发现这好像是一处高僧圆寂的地方,靠里墙的位置有一对石狮子,石狮的背上长着翅膀,并且其中一头狮子有一只角,另一头狮子有两只角,这应该是道教文化里的天禄、辟邪两大神兽,据说是佛教的护法狮子道教化后的产物。
但是我没找到什么坐化缸和舍利塔之类的东西,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眼镜说过这是东汉末年的佛教建筑风格,也就是说距今至少有1800年左右的历史了。虽然这个时间已经很久了,但距离我们一直以来所接触的陵墓年代,还是很有点距离的,李亨利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掘墓贼,他盗墓是带着宿命观念的。
也就是说,他的盗墓行为,是和他的身世以及命运息息相关的,他来盗挖一个东汉和尚墓,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呢?
吴敌松了口气,笑道:“他奶奶的,郭老板这把剑真不错,哪儿弄的?收来辟邪的吗?”
我笑道:“市场上可淘不到这种好货。”大致和他讲了分景剑的来历后,他哈哈笑道:“原来是这样,你小子运气真不错!”
眼镜奇怪地说:“从规模来看,这里应该是个高僧圆寂的墓,但和尚墓一般是塔林建筑,像这种埋在山体底下的,真是很少见。并且除了金刚石像、天禄辟邪和佛教壁画之外,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难道和尚也造疑冢?那还算什么和尚?”
胡子认同地说:“这要真是疑冢,那这个和尚肯定不是一般的和尚。”
张弦说:“不妨先看看壁画的内容。你们看,这上面除了有飞天和金刚等造型外,还有伏羲女娲像点缀,并且你们看这些碎石——”他翻动一块石头,露出了上面的花纹。
“这上面刻画着燃烧的太阳,应该是太阳神崇拜的延伸,我们下来的地方,正好是破碎坍塌的藻井建筑。”
胡子点头说:“既然有藻井,说明这里的建造规格相当高,应该是宫殿级别的了,但室内陈设却过于简陋,所以我想,会不会是某个皇帝征战时候的临时墓冢嘞?东汉佛教盛行,这种佛道熔于一炉的建筑风格也是很常见的,至于没有尸身存放的位置,也许是那个皇帝病危转好,这座备用的陵墓就被废弃了。”
我觉得他们分析得很有道理,这完全是有可能的。李亨利看了半天,忽然说:“不对,不是这样。你们看这壁画,看出什么了吗?”
我被他的话吸引,好奇地甄别起来,只见这些壁画上最多的人物是飞天,但从色调上来讲,最明显的却是这些手持降魔杵的金刚造型,祂们怒目圆睁,唇红齿白,面目看起来比鬼怪妖邪还要可怖,而且眼睛都是红色的。
最主要的,是壁画上面竟然有一首汉乐府诗。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我看了看落款,只提了一个“孤”字。
这是个很奇怪的事情,古代自称为“孤”的,无非两种人,第一种是皇帝,第二种是想当皇帝的人。我指给他们看了这首小诗,眼镜说:“这都不认识啊老大,你要多学点文化了,这是曹操著名的《蒿里行》噻,讲的是连年打仗祸害百姓的事嗦。”
李亨利笑道:“未必。诗里提到关东义士,曹操肯定是说自己,因为他曾于关东组织义军,号召天下英雄讨伐董卓,讨群凶嘛,这个‘凶’字就耐人寻味了,我看和斗里的东西有关。曹操盗墓发丘,在军中设置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这件事你们应该都有耳闻吧,他说‘军合力不齐’,是说关东联军讨伐董卓的时候,各自还是有私心的,自己筹不到军饷,只好来西北‘大雁飞过的地方’寻求解决之道,要想得势得利,就要去发死人财,而在下面严苛的环境里,才显出人性来,军士们自相残杀。”
胡子惊道:“军法严厉,士兵不敢随便乱来,这恐怕不是自私自利那么简单了,他们可能是在下面中邪了。”
李亨利点头道:“这也是有可能的。袁术在南方称帝了,曹操不甘示弱,也想称帝,这时候他在大西北盗墓发丘筹集军饷,就在这里刻下皇帝玺印。但是在这里他们遭遇了死人大军,铠甲上生满了虫子,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也将死去,说明这个墓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