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吓了个半死,忍不住用袖子在眼睛上擦了一把汗,才看清那人的脚,是张弦。我赶紧起身,发现四只青鸟已经归位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血豹浑身都是血,身上被一道道的撕裂了,看这些伤痕就知道不是梦魇造成的,而是这些活过来的玉石青鸟的杰作。
梦魇朝我们逼近,张弦将我往身后一拉,正准备冲上去,李亨利却说:“不要打,我们四只青鸟汇聚在一起,有潜能流动,会激活这些青鸟玉像的,祂们是我们精神物化的造影,有精神力链接。”
他都这么说了,谁还敢逞强,我们只好赶紧往后退,又不敢退得太急,怕激化梦魇粽子的反应速度,就这么一步步地退让着,我浑身都湿透了,背上黏糊糊的。张弦紧张地问:“打又不能打,退也没处退,现在怎么办?”
李亨利说:“先让着,实在不行了,我们几个大活人,总不能束手待毙。真到那一步再拼了,也不迟!”
东海说:“这不就是熬着时间等死,多活一刻是一刻嘛。”
李亨利点头道:“你要这么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但我不这么考虑问题。没办法了,现在只要是我们一动,就会牵引出能量场,就像阴功的原理一样,活人也有能量场,我们几个的能量和四青鸟频率同步,会死的更快。”
胡子说:“如果是这样,让我和胡杨兄弟来搞,还有阿依慕公主。东海在旁边看着,关键时候搭把手!”
东海点点头,阿依慕忽然从背包里掏出那两颗水晶头骨,放在了玉化人的石台上。我搞不懂她想做什么,忽然水晶头骨唱起了天书歌谣,熟悉的字节又钻进了耳朵。接着,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了,已经骷髅化的玉化人忽然开口说话:“摩西,摩西!”
梦魇浑身一震,呆呆地看着玉像,不知道是怎么了。
李亨利说:“是四氧化三铁录像的原理!我们看到的,是磁石记录的上古幻象!”
我再一次被他的话惊到了,疑惑地问:“摩西是公元前13世纪时犹太人的民族领袖,在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和巴哈伊教中都是先知,这个时间,在中国是商朝盘庚统治时期。西王母国存在的历史远比摩西要早得多,但迁都到青海羌湖附近,却又是较晚的周穆王统治时代。那为什么在西王母国的羌湖时代,会有摩西出现呢?”
胡杨说:“除非她喊的不是摩西,而是妺喜,我的亲奶奶!”
李亨利点头:“妺喜是蚕虫王和阿依慕公主的母亲,那个西来的王母,她是长生人,所以极有可能参与了西王母国的建设,甚至她就是国王,她就是西王母!”
我想西王母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西王母国历任国王的称谓,这个国度,应该是以女性为国王的传统,甚至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长生的女人在主宰,也就是西王母,她或许是长生人的源头。
梦魇还在呆呆地看着玉化人,胡子赶紧说:“小哥,趁这个机会,赶紧解决了梦魇!”张弦闻言一惊,立即加速度冲了过去,但没想到梦魇的速度比他更快,竟然避过霜锋剑的锋芒,朝我冲了过来。
我吓得往玉化人身边躲,将手里的伞兵刀都扔了出去,插在祂肚子上,非但没有挫伤祂,反而让祂更加愤怒了。
眼看着梦魇逼了过来,实在没办法,我情急之下就去拿玉化人手里的短柄玉剑,没想到剑真是松动的,竟然被我一下子就抽出来,直接顺势插进了祂的心脏。
我被梦魇逼到了玉化人的怀里,后面不可能还有退路了,我心知必死无疑,阿勒和东海、张弦同时赶了过来,却仍然来不及了。
阿勒情急之下,狠命将手里的热合曼弯刀扔了过来,谁知道梦魇中了我一剑之后,竟然迅速燃烧掉了,她的弯刀就直接朝我的脑袋飞了过来。
我赶紧将脑袋一偏,热合曼刀恰好砍在玉化人的脖子上,将骷髅头斩了下来,掉在地上竟然没有摔裂。热合曼打造这把刀用的是切割玉石的金属材质和工艺,所以这一下来的干净利落,将阿勒吓得尖叫起来,看到我没事才又定下神。
我看着手里的玉石短剑,还有些发懵。
阿勒过来捡起小弯刀,玉化人的颅骨忽然浮空飞起,重新落回到脖子上,阿依慕抢过去拿在手里,说了一堆什么话。张弦说:“她说这是第三颗水晶头骨,水晶头骨并不都是水晶的,也泛指一些玉石头骨。”
我扬了扬手上这柄工艺短剑,意思询问他们知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胡子见了说:“《汉武帝内传》曾记载西王母腰佩分景之剑的典故,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个玉化人就是西王母国的某一任国王,她手上这把玉剑,就是西王母的王权之剑?”
我惊愕地看着手上的玉剑,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分景剑,还是西王母的权剑?如果这个推论属实,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连西王母都会死,那世上哪还有什么真正的长生,三叔又怎么可能被复活?那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岂不是不镜花水月一场空?
阿依慕的背包里塞不下第三颗头骨了,就算她将自己包里的一些东西匀给了胡杨,也还是装不下。我看到这个情况,就拿过来塞进自己包里,她冲我微笑了一下,露出两颗漂亮的小虎牙,有点像吸血鬼的感觉。这么一个清新脱俗美少女,我很难将她和胡杨的母亲联系到一起,她的萝莉美在有些时候,甚至让人心动。
其实我心里有点恐惧,不是因为背着一颗骷髅,而是这个骷髅就在刚才还说过话,实在是让人有些脊背发寒。
我忍不住问李亨利:“你的长生是真长生吗?”
李亨利愣了一下,却反过来问我:“看你怎么定义这个真假的界限了。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反正也告诉过他大乌的秘密,本来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很想直截了当地,将我担心梅生伯不能复活的事告诉他,但我又不敢。他知道大乌的秘密,这都还不是最重要的,如果让他知道梅生伯的思想意识被完整有序地存储在岩金矿脉里,并且可以和我进行交流,我不敢确定他会怎么做,是致力于帮助我完成这个目标,还是在背后给梅生伯来一刀。
他们过去的事情我所知不多,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要不是去四川那一趟,我甚至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摸不清楚,但已经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二十年前就有过交往,一起下过斗。
我笑着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这尊玉化人的结局,就问一问,她应该是西王母国的某一任国王吧,就算不是西王母,也可能是个首脑人物。长生血脉很可能源自西王母一族的血统核心,既然玉化人能当上国王,从理论上讲就比你的长生血要纯粹,连她都……”
李亨利脸上有些不快:“长生血……真要说起长生不老,其实除了最近这几十年,我并没有接触过其他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人,只发现了不少和长生有关的粽子,但祂们无一例外都是长生失败的死人。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孤独的,直到我发现了小哥。”
他忽然笑了起来:“要不是你贸然闯入西阳铁丘,将他带到村里,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放他出来呢。虽然在铁丘坟里面度日如年,但对于人的社会性来说,时间就好像是静止了。你将他带出来,其实未必是好事,他将面临着体验我这几千年来深刻体会到的孤独与痛苦,并且永远也不能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