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隆喀这边地势平坦,广袤的戈壁滩和咸涩的羌湖水孕育着许多黄羊、野驴和野牦牛,野驴的警觉性非常高,还有大几十米,它们看到我们就远远地跑开了。
胡杨说:“我给你们讲讲这里的故事,这里有个废弃的金矿,所以也存在很多废弃的公路,以前有人在这些路上驱车往前走,却怎么都走不出这片戈壁滩,直到看见了另一辆自己的车,还有车上的干尸,才知道自己已经被活活困死了。”
胡子点头说:“这个我听说过,好像是进入了什么中阴地,陷进了比鬼打墙还要可怕的死循环。”
两辆车一前一后,东海疑惑地问:“就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会有粽子?”
胡子瞥了他一眼说:“这里最危险的不是粽子,是野牦牛,千万不要去招惹它生气。”
东海从来没见过牦牛,感到很新奇,本来捡起了一枚石子想扔去逗它,这会儿赶紧丢掉,嘿嘿地笑。
胡子切了哈密瓜,一人分一个薄片,李亨利一边啃瓜一边拿出地图翻看,忽然指着地图上某处说:“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会有相连的两座沙日娜玛珠山?”
胡杨对我们说:“沙日娜玛珠,意思是月之女神,荒漠戈壁里的湖水面积一年小过一年,我想,要是真有故国遗址,也不会是在今天的湖畔,因为过去这里全都是水!”
我吃了一惊:“月之女神?阿依慕的名字不就是月神之女的意思吗,难道她的母亲,那个西方国度来的王母,就是这山峰名字的主人?”
李亨利收起了地图:“走,我们上车!”
东海问:“去哪儿?”
“天快黑了,去两山之间的谷地宿营。”
自驾游就是好,带什么工具也不会有人盘查,我们到了地方,搭下帐篷之后,天才刚近黄昏。夕阳在两山之间迸出最后一点辉光,晚霞如血,让人觉得惬意而又惆怅,恍然若失。
多年的打工生涯,其实我是不喜欢黑夜的,每次夜幕降临,人在异乡总有一种孤独挥之不去,尽管现在回家了,出门再远,也不再是那种“漂泊”,但这种情绪却无法被挤走。我想,它已经定格在了我的生命里,再也无法抹掉了。
无人区的大山里,夜晚静谧而又纯净,不时传来各种虫鸣和枭叫,到了后半夜,半弦月亮爬上两山之间,山谷里也明亮起来。
夜凉如沁,我感觉一阵寒意袭来,就想起夜。放了水,正感到一阵酸爽,忽然山谷里面有一道人影子闪过,由于隔得太远,我有些看不太清。我赶紧回营地检查了一下帐篷,发现大家都在熟睡,阿勒和胡子是各自是睡在一辆车里的,人都在。
我悄悄叫醒李亨利,将刚才的事对他讲了,李亨利其实睡得也不深,我们小声交谈了几句,张弦也从外面安静地钻了进来。
我关了灯,赶紧穿好衣服,却再也睡不着。这时候,我们在外围拉起来防野兽的绳索铃铛突然激烈地响了起来。
有来历不明的人或别的什么闯进了营地!
我情急之下,赶紧大吼了一声:“谁?”
张弦马上冲了出去,我和李亨利随后跟上,只见营地里所有人都被惊醒,进入了战斗状态,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悬挂铃铛的绳索已经被扯断,是山谷上面的方向,看来这个闯入者是从山里来的,但是铃铛只是被破坏了最外面的那一层。
我们的铃铛护栏牵了三道,在外面的最高,依次降低,后面的功能包含了前面的,也为矮小的动物设计。今晚第一道铃铛被破坏以后,就没了动静,这第一道是以人和野牦牛等比较高大的生物为目标设计的,在这个地方,高大的动物不会很多,并且这也说明来者智商很高,懂得分析局势。
胡子分析说:“如果是牦牛或者野驴,既然发飙了敢冲过来,就绝对不会只是冲断第一道铃铛线就跑掉的,光是惯性和脾气就足以破坏掉后面的两道防护。并且它们逃跑速度也没这么快,以小哥的反应速度,应该不难看到它们的身影才对,所以唯一的解释,来的是人。”
胡杨说:“就不知道是活人还是死人了。”
东海听了忙说:“这位大哥,有没有你说的这么恐怖啊,我们又没掘墓,粽子会没事自己往外面跑吗?”
胡杨正想说什么,忽然从山谷下戈壁滩冲过来一个人,远远看着竟然有点像是夏明。我们都吃了一惊,东海一直都瞧不起他,张嘴就骂:“难道是这个卑鄙又没种的家伙?”
等他跑近了,我才发现他浑身浴血,头上的血还顺着脑门一直往下淌,我们赶紧给他消毒包扎了一下,问这是怎么回事。
夏明惊恐地喊:“有鬼,有鬼!我看不到祂!”
东海骂道:“鬼叫什么,我们都在,有话慢慢说。”
夏明说:“我是守着你们跟过来的。刚才正想来跟你们见个面,半路上忽然遭到了一个影子的袭击,脑袋疼死了!”
我忙问:“那影子长什么样?”
夏明惊恐未定,摇头说:“我没看见。就看到一团影子晃了一下,打破了我的头,然后就不见了。”
东海问:“你说清楚点,是突然就从眼前不见了,还是你根本就没看到那东西?”
夏明回应说:“就是没看到,好像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我不骗你,眼角的确是瞟到了一团影子,看起来不胖,人模人样的。”
他受的伤不轻,这事儿太蹊跷了,我们自己也遇到了怪事,这诡异的情况让大家再也不敢睡了。就这么精神高度紧张地守了一夜,眼瞅着都快天亮了,但那东西再也没出现,我们感到十分疲惫,东海用手机播着刀郎的歌,就这么熬到了天亮。
天麻麻亮的时候,我们心里感到既兴奋又失落,我们可不是来图安逸的,那东西不出现固然是好事,但出现了也未必是坏事,至少我们可以顺藤摸瓜试试看,说不定能找到眉目。
张弦忽然问夏明:“看来你准备得挺充分,西北这么大,居然连我们的行踪都掌握了。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明愣了一下,我以为他该要撒泼了,谁知道他却说:“自从那次分开后,我就在分析你们的动向,后来我摸到点眉目,就在哈密车站等你们,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了。”
阿勒怒道:“你跟踪我?”
夏明苦笑道:“老同学,你知道我没有恶意的。”
阿勒偏过头去不理他,估计气坏了。
我们白天也不能闲着,到处下铲子,没想到还真有些收获,在山谷中间的平地上,真的带出了好土。
我们说的好土,是一种术语,意思是有内容的土质,说明下面有古墓。观察洛阳铲带上来的土质,不光能看出墓室建造水准和大致年代,甚至能分析出墓葬规模。
晚上轮流放哨休息,白天安全的时候赶工,连着挖了三天,才挖通了一个盗洞,将东西都收拾进越野车里,我们好好补给了一下,就准备探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