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口,我反而更加忐忑不安起来,胡子本事这么大,东海看着比我牛气,吴敌也是老江湖,为什么他单单将我和两个长生人并到一块儿说呢?他也是个老到的人,估计说谎话眼皮都不带眨一下,他被李亨利以利益相威胁,不得已放出的话,我估计肯定得有料。难道说,他真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我没想到一段不起眼的碑文,竟能引起他们如此大的兴趣,不禁也靠前几步,蹲下去抚摸着观察,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出来。我站起身,发现他们已经退出了偏室,我只能看到阿勒和张弦的背影。
这帮家伙,要走人了也不打声招呼,我赶紧追了上去,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宽墓道。这吓了我一大跳,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已经找到了对付吞天蛇的办法?
我追过去的时候,吞天蛇已经不见了,张弦、李亨利、阿勒和胡杨正围着八角铜棺在打量,我进入主墓室,没看到胡子他们几个,忙问:“眼镜他们人呢?”
东海从棺材那边举起手说:“我们在这里。”
我奇怪地问:“你们看什么呢,这么起劲?”由于我感到很好奇,也想过去看看,转过角却发现他们并不在棺材后面,吓得我冷汗一冲。
我扶着铜棺,百思不得其解,赶紧回头看,外面也没看到人了,只剩下阿勒一个。
这场景有点吓人,地方就这么大,他们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我赶紧问阿勒,她冲我笑了笑,这时候我的肩膀上搭了一只手,是有人在背后忽然拍了我一下。
我赶紧回头瞧,还是没人,吓了一跳。我心说:“不是中邪了吧?”,赶紧往阿勒身边跑。阿勒还是笑着看我,她不说话,显得特诡异,我去拉她的手,她很主动地将手伸了过来。
我拉着阿勒的手往前面跑,却发现她的手上有条蛇缠着,吓得我赶紧缩回来。再一看,那不是蛇,而是一根蛇杖。我忙问阿勒这是怎么了,她却说:“我是阿依慕,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吓了一大跳,这个人肯定不是阿勒。我忽然记起来,从我触摸碑文的时候起,我就感觉不太正常,棺材里躺着的,难道并不是流沙公主,而是阿依慕公主?
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符合常理,我想我们已经着了巨蛇或者棺材里那正主的道了,我们人在流沙公主的陵寝里,正处于她的阴功笼罩之下,看到的应该都是幻象。也就是说那条吞天蛇还在我身边,只是我的双眼被蒙蔽了,看不到它!
毒蛇在侧,性命堪忧,我赶紧往回跑,一口气连上两层,跑出了陵寝,来到幽暗的古城里。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很多,能看到些微的建筑轮廓了。风沙很大,前面有一团光点,好像是灯光,又像是篝火,估摸着是有人在。我毫不犹豫,直接跑了过去,现在只要有人就是好的。
跑着跑着,感觉像踩在云端里,我发现自己竟然飞了起来,再往身上一看,漆黑的翅膀在天边彩霞的映照下,发出金色的反光,我居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乌鸦。
我吓坏了,拼命地扑棱翅膀,那团火像是太阳,我循着它的方位,飞向遥远的天穹。流云撕扯着天空,赤金色残霞也挂在天边,恐怖如影随形,永远在我看不见的背后。
终于,我穿过了一道阴影之门,跌入了无尽黑暗……但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竟然感觉到兴奋。
人在黑暗之中应该是最容易感到恐惧的,但这里的黑暗无边无际,黑得好像没有了自己,我就是黑暗,黑暗就是我,就像是完全空虚化了自己,这可能就是道家常说的与天地同化吧。当人没有了躯壳,只剩下一股实体化的意念时,当然也就不会再害怕,因为不可能再受到伤害。
忽然记起来在秦岭地渊里的时候,当面对金库一样密集的岩金矿脉时,我因为承受不住蚕虫王的恐怖力量,就出现过一次“信息爆炸大脑过载”的特异现象,因此而暂时失去了大乌的力量,也因此切断了与山川矿脉的信息连接,从而保护了自己不被蚕虫王的意识信息库所吞噬。难道说,这一次也是这样?
我感到很茫然,因为这一次我没有看到发光流动的岩金矿脉,我不确信这是不是一回事。
忽然感觉整张脸火辣辣的,就像被人泼了丨硫丨酸似的,接着,黑暗的周遭无故燃烧了起来,晃得我眼前一阵金星乱舞。我脸上湿漉漉的,特别疼,然后就醒了。
刚睁开眼,就看到东海嘟着嘴朝我探了过来。我暗说完了我的节操,他不是要给我做人工呼吸吧?
我心里非常着急,赶紧朝旁边滚了过去,接着马上听见“噗”地一声水响,我侧脸抬头,发现他喷了一石碑的口水。
他看我醒了,立即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我,我嫌弃地拦住:“你以为自己是大美女啊,要是阿勒小姐喝过的水,我勉强还能考虑接受,你就算了吧,滚一边去。”
阿勒在一边偷着乐,我发现所有人都在,我根本就没挪过地方。东海说:“别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中暑了!要不是我喷你一脸凉水,你他妈能醒得过来吗?”
我说怎么脸上跟火烧似的,赶紧用袖子擦干净了,对他说:“我谢谢你还不成吗,下次再有这种事,你直接往我头上浇,都大老爷们儿的。别再用嘴巴了,你那喷气式飞机马力太大,我吃不消。”
东海说:“省省吧,没那个命就别拿自己当少爷,以为这里是你家啊,有用不完的水?这是塔克拉玛干大漠腹地,饮用水比金子还贵!还他妈照头浇,照着脑袋浇沙子去吧你。”
我不想跟他多扯,就问他们:“刚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他们都摇头,我有点失望,爬起身来,就将刚才我在陵寝里看到的事告诉了他们,又说:“之后我发现自己变成了大鸟,然后向着太阳的方向飞入天空,飞进了‘宇宙黑洞’,再之后感觉脸上跟被人泼了丨硫丨酸似的,我就醒了。”
他们又笑了起来,李亨利说:“要么是你中暑产生了幻觉,要么就是你入梦了,进入了流沙公主封存在这个陵墓空间的意识里,产生了信息交流。如果是后者,很可能就说明那个阿依慕公主就是流沙公主!”
李亨利的话让我心里猛然一震,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大乌的秘密?我想起了梅生伯的叮嘱,要是这样的话,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我茫然地看向石碑,发现被东海含水喷过的碑面上光闪闪的,很有点不对劲。石碑上面好像存在岩金矿脉的分布,我用手电筒看不太清,连忙从东海手里抢过了矿泉水瓶子,这家伙说:“渴了吧?还给我装爱干净!我告诉你,这水是宝贝现在……”
还没等他啰嗦完,我就已经将半瓶水淋在了石碑上。他还以为我闹情绪,我说:“这世上除了你老妈和你媳妇,谁他妈会喝你的口水吃你的剩饭?你们看,这石碑上有岩金矿脉,按照之前的经验来说,它是可以触发大乌力量的,刚才的事我觉得有必要证明一下,我认为自己并不是中暑了。”
李亨利问我:“怎么证明?主墓室太小,没有周旋空间,吞天蛇我们对付不了。”
我点头说:“至少先过去看看吧。”
大家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宽墓道门口,和我昏迷时看到的一样,那条蛇没有出现,估计是回到主墓室去了。我们讨论着进去还是不进去,因为宽墓道里巨蛇可以追过来,我们担心没把握及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