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弦说:“阿勒姑娘,你别急着否定自己,上古的事情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你们罗布人据说属于古羌人的分支,由于地处边境,后来和西方民族联姻,才导致相貌出现了变化,既具有东方特征,又具有西方特征。古羌人是华夏人的祖先,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只是文化受到入侵者的影响,才会导致有所差异罢了。”
胡子点头说:“95年的时候,精绝古城不是出土了一件汉代文物吗,‘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护臂。可见你们的祖先被外来国家入侵的时候,就盼望着回到我们的民族认同上来,那时候就有反抗的意识,其精神可嘉。只不过造化弄人,这片龙脉源头,终究还是抵御不了东西方文化交融的影响力,无论从血缘还是文化上,都出现了一种混合体形态,最终使得你们时常感到茫然。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依然是华夏龙族。”
眼镜笑着说:“这话我爱听,我从小就喜欢昆仑,在这古西海的土地上,孕育了我们文明的源流,西王母的长生传说,是道家文明的印记。”
库尔班听得有些痴了,艾沙却说:“我不管那么多,一家人也好不是一家人也好,太阳城是我们罗布人守护的上古之城,这里安息着神明的灵魂,绝对不容许你们踏足。你们来到这里,难道真有什么崇高的理想、终极的目标不成?还不就是为了宝藏。我是个沙漠人,不懂得你们汉人那些虚伪斯文,我就认个死理,你说的再好听,守不住原则,我也是会翻脸的。”
东海听了很不高兴,骂道:“你他娘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满口的威胁,程爷杀猪杀了半辈子,见惯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他娘不是吃素的!”
艾沙看我们人多,就说:“没到原则性的问题上,我不跟你动粗,走到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希望你们不要食言,不要动这里的任何文物,否则我的刀一定要饮血!”
阿勒说:“艾沙是个忠诚的守护者,我们是打算结婚的,我不允许你羞辱他。我们的态度很明朗,如果你们守规矩,想要发现什么秘密随便你们,我们还会帮助你们。如果想动这里的宝藏,先问过我们的弯刀答不答应。我知道你们人多,还有枪,但我们就是死,也要用血来守护我们的虔诚!”
吴敌也忍不住想骂娘,却被张弦拍了拍肩膀制止了。胡子点头说:“我们不缺钱,既然阿勒小姐说了这个话,那就很敞亮了。多谢你们的帮助,回头事情办完了,去你家!我请你们喝酒,还有你家老爷子!”
我看大家情绪有所缓和,忙说:“阿勒小姐,你面子不小哦,我们都劝不动胡子一起喝酒,他居然主动要跟你们喝,羡慕嫉妒恨呐。”
阿勒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那好吧,我们是粗人,没读什么书,被沙漠这方粗犷的水土养活,所以说话比较冲。尤其是艾沙和库尔班,都是纯爷们儿,讲话有不周到的地方,你们多包涵,但态度,我们是摆在这儿的。”
眼镜忙说:“没事儿没事儿,阿勒小姐说话有礼有节,我欣赏你!只是那两位大哥嘛,满脸胡子看着粗犷,但也不能太冲了,大家好好说话,才能交朋友嘛。”
阿勒扑哧一笑:“大哥?他们才十七八岁好不好。我听东海哥哥说起过,你们年纪要稍微大一点。我们罗布男人胡子长得快,这是天生的,他们都是勇猛的战士。”
“什么,东海哥哥?你什么时候跟阿勒说了这么多话,我怎么不知道?”我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吃醋。
胡子拍拍身上的沙子,说:“走吧,上半夜过得差不多了。我们去打量打量,别等要命的事情来了,我们还在拉家常。”
阿勒说:“也是。我看这里的路上有很多火盆柱,应该是太阳城,我们顺着这些石柱往前走,应该能找到太阳神殿,去看看那里有没有文献记载。”
阿勒的普通话透着一股浓浓的新疆味,听起来很有一番韵味,双方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我们结伴沿着石板路往前走,忽然我看到前面有一道影子闪了过去,我们的灯刷刷全照射过去,却没看到有人。
阿勒喊道:“谁?”
没有人应答。
东海随口大声说:“是条汉子你就出来,别他妈装神弄鬼的吓唬人,爷也不是吓大的。咱们是好人,你出来结个伴儿,没人嫌弃你,否则我们不放心呐。”
还是没人回应。
我小声说:“咱们关掉几把手电,人稍微分散一点,看能不能逼他现身。”
眼镜也小声说:“我就怕不是人。”
东海说:“你别吓唬我,不是人那是什么?”他自己把自己吓到了,瞪大了眼睛四处瞄,然后看向我们,悄声的问:“粽子?”
东海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们,在这种人类活动曾经十分频繁的城市遗迹里,存在粽子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必须谨慎。吴敌猜测说:“总体来讲,粽子的出现几率还是很低的,因为这里过于干旱,虽然尸体容易保存,但也会成为干尸,失去某种活性。”
胡子却担心地说:“老吴,你对粽子还是一知半解啊,南方粽子和北方粽子的形成条件有些不一样,但总体上都还是大同小异,我理解你的分析。可问题是,地下泉河中既然存在头七萤火和带尸毒的冥骨,那么与之紧紧相连的古城里有粽子,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嘞?”
吴敌被他这么一说,倒也有些吃不定主意。我们找不到那个影子,胡子只好说:“先别管那道影子,也可能是个偷文物的贼。只要他不来犯我们,我们不犯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这里太诡异,小心点就是了,我们人多,不怕他。”
我们采纳了胡子的方针,小心谨慎地往前走,通往祭祀台的路很宽敞,有点像神道,虽然四周有很多石质房屋错落林立,但道路上却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障碍物,我们走在上面还是很安心的。
走了半天,转了几个九十度弯,张弦忽然问:“是不是少了个人?”
我们大吃一惊,赶紧集中清点人数,发现艾沙不见了。阿勒紧张地说:“这里是神明的安息地,神闭着眼睛,魔鬼却睁开眼睛!求你们救救艾沙,我了解他,他绝对不会一声不吭地就这么走了!”
张弦说:“我回去看看,你们继续去祭祀台,在那里等我。”我没有回应他,因为我知道,等我开口时他肯定已经走了。
胡子张罗说:“大家靠近一点,机敏些,祭祀台就快到了!”
祭祀台是一道十几级台阶的高台,上面高耸着内地典型的山门牌楼建筑,中间偏后处立着一块石碑,我们拾级而上,发现石碑上果然刻着文字。这里出现华夏祭祀的仪式已经够奇特的了,而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石碑上的文字,它们竟然是一种巴蜀图语的轻微异化体!
我说:“估计你们不认得石碑上的巴蜀图语,我们只能等小哥回来。大家不要分开太远,祭祀台高于地面街道,比较独立,很容易发现闯入者,应该是安全的。”
东海说:“安全是安全,也容易被人当成靶子。”
吴敌听了赶紧说:“你讲出来做什么,赶紧都下去!”我知道他是担心万一黑暗中真有带枪的神秘敌人,东海就恰好提醒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