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弦为什么要听他的呢,只能是说,李亨利给出的诱惑太大了,他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撒谎,他许诺给张弦一个需要的未来,至于那个未来是什么,通过他们从前交流的蛛丝马迹我能感觉到一些,但我看不出名堂。
想通了这些,让我感到不寒而栗,幸亏我听了三叔和梅生伯的话,始终防着他,要不然万一让他知道了大乌力量的秘密,我可能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也就是说,那个“陷入长生劫”的大乌,其实是有着不为人所知的目的,反正绝对不是为了窃取长生之法。三青鸟只有大乌无长生,要不是张弦事先偷偷告诉过我那些蛹人会死,李亨利的分析就完美无瑕了,我肯定会信服的。
但现在,我知道他在撒谎。
我不明白的是,他现在既然已经得到了完美长生法,得到了这些古天蚕,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难道他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并不追求完美长生,只是为了寻求对长生来由的解答?
李亨利看我有些发愣,就笑着说:“怎么,震撼到了吗?三青鸟,只有大乌最为神秘,也只有大乌没有长生,我想偶尔有一代大乌想得到长生,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长生就在眼前,但我看你并没有这个欲望,所以你肯定不是这一种人。”
我奇怪地看着他,他愣了一下又笑道:“得到长生,也不是什么错,就算你想要长生,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想法,但相信我,这不是什么美好的未来。”
他看着我说:“我只是在想,长生蛊蚕既然不能靠直接食用而使人得到长生,那么它必然有自己独特的人蚕共生方式,在没找到这个人与蚕共生的方法之前,最好不要贸然尝试,否则会发生些什么,谁也料不准。”
他不知道我已经开始怀疑他,这样的一番话,等于是告诉了我答案。我想他现在不去做,就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天蚕和人共生的方式。
但吴敌怎么会知道天蚕可以吃?从他上次在古蜀遗都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他一定是早就吃过这种蚕虫的,不然不会这么驾轻就熟。
我怕他们怀疑,没有追问,装作糊涂地笑了一下。东海失望地说:“别人都说什么要致富,去盗墓,怎么我们每次都是入宝山空手而回!我说李老板,你就不能找个值钱点的斗吗?这一次次的落空,也有点太伤自尊了吧?”
李亨利没有搭理东海,继续说:“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这个其实不算问题。蚕虫王是蜀帝,在当时的伦理观念中,帝王威仪十分神圣,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这个小我,更囊括了一种大我精神,他需要厚葬天经地义,象征了一种天地神气,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你应该要承认,他就是人王。他拥有完美长生是不假,但不表示他这个人就是完美的,只能说有一种高度。”
眼镜也说:“上古之人相信帝王上应天运,必须选择大吉大凶之地,总之不能平凡,因为那时候阴阳鬼神之术盛行,人们普遍认为人死为凶,占了凶地是非常恰当的,也算一种合乎定位的吉利。”
他接着说:“鬼神之学流传到后来,渐渐发现了很多弊端,人们越来越少了愚昧,也会走一些弯路,形成了特定的修正风水学。就这样一代一代修正下来,于是慢慢修补风水知识,帝王陵学中就去掉了这种大凶地的格局,趋吉避凶,是人类天性。”
东海疑惑地说:“人家李老板发话了,眼镜你跟着掺和什么,你懂个屁。”
李亨利笑道:“眼镜的三法书传自上古鬼神一门,他讲的也是有根据的。”东海本来想无形装一下逼,却被李亨利当场打脸,只好闭嘴不说话。
张弦忽然指着上面说:“关门,有人来了!”
我们赶紧关了灯,朝上面看过去,只见我们下来的环道上,出现了一点鬼火,时隐时现。
眼镜吃惊道:“是不是冤魂索命?”张弦没回答他,黑暗中只听队伍里有人用气声在说:“嘘——”
我们等了一会儿,发现那些鬼火其实是强光手电筒,数了数,约莫有十几把手电之多。我猜测这些人不是那些中东人,就是阿南的人。
我密切关注着他们的动静,忽然,黑暗中有一只手摸上了我的后背。吓得我一声惨叫,我怕那些人发现,强行忍住不再叫,我心想我就是那个英勇战士不怕火烧,为了队友牺牲自己也是值得的。
等我缓过劲来,才发现摸我的那只手上有温度,应该是个同伴。
那人凑近我耳朵旁边,俏声说:“是我。”原来是张弦。这家伙,总是这么吓唬我,但每次都他妈是对的。他拉着我往后退,我估计他的意图是让我们都退到青铜树后面,去隐蔽起来。我记忆着刚才的方位往那边摸索,接着,环道上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东海在树后小声说:“这帮中东人办事就是狠,听到有动静就他妈放枪,万一错杀了我这样的好人,那他们罪过就大发了。”
忽然他骂了一句:“谁他妈掐我?疼死了!”
肯定是有人嫌他话多不分场合,我们都不作声,那帮人忽然打了一发照明弹下来,底下顿时被照亮,像闪电一样。趁这个光亮,我发现自己人全都躲在青铜树后面,没有暴露。
奎子正好在拉枪栓,然后瞄准那些中东人,“叭叭”两枪,放倒了两个,从环道上笔直栽了下来。接着,地渊里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这枪的有效射程是三百米,我们距离那帮人也有两三百米,可以说是接近极限距离了,除了奎子这个特种兵,谁也没有这么好的枪法。他们搞不清状况,又是一通乱扫,只有几发子丨弹丨撞在青铜树上,震得铜树嗡嗡响。
那些人迅速将大多数强光手电都关掉了,隐藏自己,并且有一发没一发的朝这边打乱枪,我们怕中了流弹,都不敢探头。不过他们应该不确定我们的具体方位,子丨弹丨也没个目标,都是瞎打。
从武器种类来判断,那的确是帮中东人,他们栽了两个人之后,行动也变慢了,估计是怕靠的太近,又被我们打黑枪。僵持了没多久,我听到身边有粗重的喘气声,心说该不是哪位哥们儿中流弹了,忍着没吭声吧?真他妈是条汉子。
我再一听,呼吸声方位不对劲,好像是在青铜树那边,我悄悄的摸出伞兵刀,并拉了加利尔突击步枪的枪栓。
他们又打了一发照明弹下来,我终于看见了呼吸粗重的人,这是两个中东人,心口和额头分别中弹,应该是刚才被奎子打中的那两个。可恐怖的是,他们明显应该是死掉了,却还奇迹般地活着,眼睛里闪着吃人的凶光,嘴角流出一大滩的哈喇子,动作也比较僵硬。
吴敌吃惊地说:“小心别让祂们抓到,是活粽子,有尸毒!”
李亨利马上冲过去,一手扼住一个人的咽喉,瞬间将他们拖出十几米远,摔在地上暴毙而亡。环道上“叭”的一枪响起,李亨利中弹了,我看到他浑身一颤,接着照明弹熄灭,地渊里又黑了。
奎子骂了一句娘,直接开枪盲射,点射三枪,有两个中东人发出了惨叫声,接着掉下来,发出“扑扑”的两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