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以后,很多人都说看到了鬼火,还有影子飘来飘去,是不是喊你的名字。这林子也就被人叫成了喊魂林,平时就算是白天,也没几个人敢进去逛逛,更别说是晚上了。村子里有很多奇怪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村里一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关紧屋门的原因。
我看那守卫实在害怕,就放过他了。过去的时候村民们围在周围议论纷纷,兴许是因为孟鸣一在,这些人胆子都打了起来。村民看见我们两个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让我们过去。
空气里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一颗苍松树树枝上,白森森的骨架被高高挂起,左手半抬着,似乎在向对面的人招手。白骨上很干净,连肉末渣子都没有,就算是人处理过,也没有处理得这么干净的。其他人都不敢上前把这副骨架放下来,我只好自己动手,阿零却拉住了我,不悦地皱了皱眉。
收到阿零的目光,孟鸣一叹了口气,咳嗽两声,自己上前,把骨架小心翼翼平放在了地上。整个骷髅头被挂在苍松的一个树枝上,孟鸣一捣鼓了半天才把骨头架子给拿下来,骨头之间相连的韧带都是完好无缺的,软组织说不上特别新鲜,却不像是尸体自然腐烂后剩下的骨架。
我的脑子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说……这幅骨架,是一个新鲜的肉身,活生生剔除了血肉,洗过以后剩下的骨架,我盯着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像。扔乐女才。
整个骨架都很完整,我把手放上去,这次却很奇怪,什么都感觉不到。指尖只有一层寒意,看看指腹上的水迹,天寒露重,如果放了一夜,很容易在骨架上形成霜,碰到手指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化开了。
“村子里有谁不见了吗?”林子是在村外头,一般村民是不会跑出去的,先要确定是不是村子里的人。我站了起来,看了看周围,死气一直凝聚不散,只进不出,这种地方,太容易养阴魂了,怪不得叫喊魂林。恐怕孤魂野鬼不在少数。
不过,就算是凶灵,害了人也不会把肉身弄成这样,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陷入了沉思,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树想着出神。
“木叔家的儿子阿木外出采药了,一般都要两三天才会回来的。他是昨天下午出去的,不会这么巧吧!”人群中,一个村民笑小声嘀咕了几句,声音把握得很好,既透露出自己的害怕和担忧,又不会让自己显得刻意。我猛的转身,看着那个妇人,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皮肤早就失去弹性,依旧看得出,这妇人年轻时应该长得一副尖酸刻薄的面貌。
“吴婶,可别这么说,老木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你这乌鸦嘴,被木叔听见了,又要让你好看了。”一个年轻人说了两句,那妇人果然不再出声了,我却把她说的放在了心上。
男的骨盆形状和女的是不一样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骨架的确是个男的,只是这身高……好像有些高大,我见过阿木,看着最多就是一米七三的个子,身体壮实,却没有这么高挑。
“使者,村子里出了这东西,是不是咱们村子要倒霉了啊?”那妇人见大家都不说话,又问了一句,这句话,让所有人都瞪着她,恨不得把这妇人给生吞了。
这妇人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点醒了,纷纷看向孟鸣一。在他们心里,孟鸣一就代表他们最信奉的天神,当然不会有半点怀疑。孟鸣一迟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谁踢了谁一脚,或者谁先推了谁一把站了出来。
一个外表憨厚老实的男人站在大家最前面,突然对着我们三个跪了下来“三位有通天的本事,请三位发发慈悲,救救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我们在此谢过了。”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人都跪了下来,场面何其壮观。我从不习惯别人这样跪拜,现在只觉得极为别扭,我看了一眼孟鸣一,原以为,他会毫不犹豫答应的。
天神使者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可这位孟婆大人,总是不按照常理出来。
“哼!你们的月祭司惹恼了我,还指望我护你们一方平安吗?还指望天神的福泽一直延绵到你们村子吗?痴心妄想!”孟鸣一说完,扭头就走了。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们两个,离开的时候还雄纠纠气昂昂的。我知道他这是在给五大祭司一点警告,不把他放在眼里,胆敢挑衅他。后果就是这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担心的却是,这些村民平日里受到的都是五大祭司的保护,他们五个在村民心里的地位根深蒂固,岂是他几句话就能够动摇的了的。果不其然,有人说天神的使者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保护村子,他们应该去找祭司大人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这些村民似乎也不回避我们,直言不讳,鼓起勇气把那副白骨给一并带走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却觉得很是可爱。他们虽然迂腐了些,却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不比那些浑浑噩噩活在这世上的人。
说起那五位祭司,我又想起了月铃铛的样子。黑色的纱巾下面,裹着的是心如蛇蝎的女人。或许她以前是个貌美的女人,现在连外貌都成了蛇蝎,这应该就是五位祭司为什么都把自己裹成那个样子的原因了。我是不是要再找个机会去看看那位月祭司,好好聊聊呢?
我和阿零看了一下,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留下,也就离开了,只是一路上我都在想来到这里以后发生的事情。应该说,从在午夜宾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只可惜那两个魂魄知道的太少了,不然还可以让它们为我解惑。扔乐叉亡。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没有留意脚下,一个不留神,撞上了阿零的后背。这一下子,把我撞的头晕眼花的,半天才缓过劲来,温热的大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帮我揉了揉。
“我……我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感觉所有的都是散开的,又似乎有着潜在的关联。那副白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是无意,还是对方对我们的一种挑衅或者示威呢?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我总觉得自己掌控不住了。”阿零无奈叹了口气,将我搂在了怀里,又不出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笨一些。”
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什么意思,最后定义为他变相在夸我脑子好使,很聪明,为此,晚上我还多吃了一碗饭庆祝一下自己的好心情。村长因为心情不好,在书房里一直没有出来,晚饭只有佣人们招呼我们三个和苏夙吃了晚饭。这位二小姐,饭也吃的心不在焉。
我不自主想起了她站在转角处,看着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大姐说的那些话。有时候,因为自己一直被幸福包围着,处在天堂,突然受到刺激,就觉得那是人生中的世界末日,说到底,不过是些没有见过风雨的,养在温室里的娇花,比如我眼前这位。
满脸愁容影响我吃饭的心情,阿零却和没看见一样,照常给我夹菜,孟鸣一还是会是不是和阿零斗嘴,阿零总能用最简单的字词让孟鸣一气得只能进气不能出气,一顿饭吃下来,看似不愉快,最后我还是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