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总是美好的，实际上的人生总不会像传说那般。阿零把尸体上的十字架匕首取了下来，插进去的部位没有沾到半点血迹，整个都一尘不染，连带着血腥味儿都没有。

按道理，刚死的人，魂魄还会在死亡现场的，可从我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张婷婷的魂魄，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唯一的可能就是……

我看着阿零手里的匕首，以前我都能看到一些画面的，这次，或许我也能看到一些画面也说不定。

我吐了口气，伸手握住的十字架的那一瞬间，眼前浮现出一个个画面。

我还在张婷婷的房间里，没有了尸体，只有我一个人，我知道，我进入了那种状态，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我安静的等着接下来画面的出现。房间里很安静，只能见自己浅浅的呼吸声，我的手脚有些冰冷，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我转身，身后什么都没有。

那个黑影就在我后面，印在墙上，它举着一把匕首，是十字架的模样，抬手，又放下，我听到什么东西刺破的声音，低头一看，十字架匕首就刺在我的胸口，是我自己，杀死了我自己，可我为什么还觉得很幸福，像是一种解脱。

阿零把我喊醒的时候，我浑身发抖，紧紧抓着十字架不放，脸色苍白，伸手一摸，脸上全是泪水，我这是怎么了，看见自己杀了自己，死的那瞬间，为什么我会觉得快乐幸福，会觉得解脱了，为什么会流泪。

“没事吧！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张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我泪流满面坐在的椅子上，两个人握着十字架匕首，表情都很奇怪。

“我……”我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出不来声，我看着他，很想喊他的名字，眼前的画面却越来越模糊了起来，渐渐的，被一片白雾所覆盖住，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我不知道自己处在自己的意识当中，还是现在的每一幕都是真实发生的，可周围的一切，都让我感觉如此真切。

我的手里还握着那个十字架的匕首，感觉自己要去做什么，又不知道我该去做什么。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着：杀了他，那是你的使命，杀了他，你才可以重回天堂……

杀了他？我要杀谁，我为什么要杀人，不，我不可以杀人，我怎么可以杀人呢？绝对不可以。

一只苍白而冰冷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臂，指甲慢慢掐入了我的肉里，没有预料的鲜血，甚至红痕都没有，只有刺痛。我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我自己的身体。

一个身体从背后攀附着我，慢慢靠了过来，我像个木偶被操控着，一步步往前，不知道要去哪儿。我努力挣扎着，没有任何用处，只能看着它控制自己。

“要不，你杀了他，要不，我吃了你，再杀了他。”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就收音机里的噪声，我浑身冒着冷汗，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摆脱这样的困境。

它慢慢绕到了我的面前，我宁愿看到一张恶心的脸，也不想看到一张平坦的，什么都没有的脸。只是在发声的时候，嘴巴的位置会凹陷进去，而这样一张不算有脸的脸，就在我的眼前，放大的面部，什么都没有，即使看过很多怪东西，我还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

眉心的刺痛让我的意识恢复正常，此刻的我已经全身冒着冷汗，喘着粗气，不同于刚才，总算能动了，我才松了口气，对刚才的画面还是后怕，这个十字架，究竟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这次怎么会这样？”我摇摇头，每次进入那种状态，我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之前几次没有这么严重，难道说，这次的这个东西更厉害吗？

“是一个黑影，它的背上有一对恶魔翅膀，和十字架上的天使翅膀凑成了一对。我看不到它，只能在墙上看到它的影子。也许，它就是一个影子。张婷婷是自己杀了自己，不，应该是黑影控制着她，杀了自己。”我说的有些语无伦次，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缓过劲儿来。

“你慢慢说，从头开始，看见了什么告诉我。”阿零给我倒了杯水，让我冷静一下再慢慢说。

“后来，一个没有脸的东西缠在了我身上，从背后绕到了前面，它贴着我的脸，我不能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它让我杀一个人，可是我不知道杀谁，那个东西说，要是不杀的话，它就把我吃了，然后再杀他。”

我冷静下来，感觉这应该是张婷婷死前所看到的一切，我在门外完全听不到声音，那是因为张婷婷死前根本没有挣扎过，哪里来的声音呢？

对了，我在过道上，那阵寒意，莫名其妙的风，还有瞟到的黑影，会不会是那个东西？

我和阿零都陷入了沉默，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我看着张婷婷留下来的书，地上的血迹，还有自己通过十字架看到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那两对翅膀，它们究竟代表着什么。

“你听过，天使与恶魔的传说吗？或者应该说，那是恶魔的诅咒。”阿零出声，向我讲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传说在上古西方的神界，曾经生活着一对非常幸福的天使，他们每天都无忧无语的生活着，重复着一样的事情，时间久了，其中一个天使不甘于天堂的冷静和枯燥，偷下了人间。他以为把翅膀藏起来就可以瞒天过海，在人间玩的不亦乐乎。

后来，神界的统率者发现了这件事，把他抓回了天堂受审，天使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面对心爱的恋人，他选择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自己折断了翅膀。他却不知道，天使折断了翅膀，就会坠入地狱，他化身成了恶魔。

另一个天使知道了这个消息，在天堂抑郁寡欢，只想见见他，把他重新带回天堂。长老们召见了她，给了她一把天使匕首，说堕落的天使是神界的耻辱，他们不能让这样的耻辱活在世上，需要她，亲手结果了恋人的生命。

如果她完成了任务，在她的恋人死后，神界会网开一面，考虑重新让他做回天使。天真的她相信了长老们的话，带着匕首从天堂去了地狱，寻找自己昔日的恋人。

天使在地狱找到了昔日的恋人，他却已经和地狱的另一个恶魔在一起。变成恶魔的天使早就发现了天使身上带着杀他的匕首，天使为了证明自己对他的爱情，折掉了自己的天使翅膀，也成了恶魔，她举起手里的匕首，亲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希望能够换来恶魔的醒悟。

恶魔终归还是爱着天使的，看着心爱的人为自己付出的一切，他才明白过来，可心爱的人已经死了，恶魔心灰意冷之下，用那把匕首，杀了自己，为心爱的人殉情。

传说终究是传说，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阿零告诉我这个，是在提示我什么吗？

“你是说，她是因为感情而死的，情劫？”

“知道吗？那个传说，后来有人说是恶魔的诅咒，又叫地狱的召唤。”

“地狱的召唤？”我呢喃着，地狱的召唤，恋人在地狱召唤自己的爱人吗？为何要一起下地狱，而不是在天堂……

那个传说，到最后没有人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是恶魔的无情杀了天使，还是天使为了自己的情而自杀。

张婷婷的房间里并没有找到更有用的证据，我们两个离开了现场。地上的血迹还在，提醒着看到的每一个人，她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