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过衣服转身回了浴室把门关上,一颗心砰砰直响,因为哭过所以眼睛都红红的,我不想给他看到所以一直低着头。
因为没想过他会出现,如今泪水又有重来的趋势,我却用力甩头忍住,“没什么好哭的,换完衣服出去一定要微笑。”
我换好衣服出去,他还在那里,我说过要笑,所以再难受也要笑出来,“你怎么还在?墨零那边不需要帮忙吗?还有爷爷那,有没有什么事?他和村长都不肯走,我很担心,还是过去看——唔!”
君崇突然捧住我的脸颊,低头堵住了我滔滔不绝的嘴唇,我一愣,扑面而来的气息是那么浓烈,他撬开我的唇,灵巧的舌头闯入,带来一阵缠绵,我却兀然流下了眼泪,而且越流越多,任由他越入越深的亲昵,没有推开也没有紧拥。
直到他主动放开了我,我都是双目直视前方,一言不发。
“安心,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他和林珊联手,你身上的曼珠沙华又被催开压制不下去,我怕到时候动起手来,双方势均力敌,林珊会趁机对你下手,所以必须主动削弱他们的势力,这样一来——”
“狗急了还会跳墙,你就不怕他们力道削弱,林珊也会对我下手?”
他不解释,我最多独自承受,然后想着他们是为了大局所以没关系,可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更难受。
“不会,他要疗伤,炼小鬼是良药,所以你不会有事。”
我咬紧了唇,最后憋出三个字,“谢谢你。”
“安心,这次事出突然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是我的错,只要你不生气,怎样我都可以。”
我心一抖,他这副口气和没失忆前一模一样,但是我的心却更疼了。
“君崇。”我仰头看他,漆黑的瞳仁里含着不陌生的温柔,会让人错觉他的记忆完全恢复了,可事实上没有。
“你知道那晚我被小麻子拖着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呼叫你吗?”我微微一笑,把他的手从我身上拿下,“我当时说喊了你也没用,那都是假的。君崇,不管你有没有失忆,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存在,可对我来说你一都是不能替代的。虽然你可以保护我,但你也会受伤。自从那次你寻找小白珠受伤回来,自从你从天上遇险失忆回来,我就做了一个决定。我不想用自己的手给你增加伤害,所以我选择了忍受,哪怕是死,我也不想看到你滴血。”
这一次我没有哭,坚强的转身离开。
也许会有人觉得我很自私,明明自己保护不了自己却还要逞强做英雄,可我想说当真的有个无法替代的人存在时,当真的遇到的时候,任何牺牲都是可以的。
略显昏暗的走廊,那抹高大的身影晃了一晃,然后抵靠在墙上,单手抵住额头,发丝垂落,掩盖了面上的情绪,唯有左手紧握的拳头在微微颤抖。
我去了村长家,不出意外,除了那些伤者,只有村长、爷爷和几个与村长关系较好的人没有离开,其中就包括了凶伯伯袁博。
墨零和千泷不在,爷爷看到我的样子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既然我选择留下,他们也没有意见,听村长说,千泷去修复村口的结界,彻底封死了这个村,生死就看明天了。
天色逐渐变黑,我和剩下的人一起照顾那些伤者,他们知道自己出不去也没有什么怨言,一个个精神有些萎靡。
“小姑娘,帮我把这些吃的分给他们吧!”一个年级略大的婆婆拉着一辆小推车过来,佝偻着背笑呵呵的看着我。
“好的。”那些都是糯米粥,虽然资源缺乏但还是必须供给。我一看她那么大年纪却也留下,有些好奇的问,“奶奶,你为什么没有走?”
“我老伴也被咬了变成僵尸,已经被烧死了。”婆婆叹了口气,“我和他几十年都没有分开过,我也已经是这把老骨头了也快进棺材了,出去只会连累别人,还不如在这里陪着他,兴许地狱还能做一世夫妻。”
我转头看到婆婆眼中的晶莹时,心头微动,“婆婆很爱他吗?”
“哪能不爱呢!当初要不是他保护我,也许死的就是我。你知道吗?老头子虽然有老年痴呆,不怎么认识我,可当我被僵尸围攻的时候,是他挺身而出救了我。我当时就问他为什么要救我,你又不认识我,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
“是、是怎么说的?”我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婆婆微微一笑,笑看着十四的月亮,轻声说,“他说因为习惯了我的存在,即便没有记忆,也觉得我是他最重要的人。”
哄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的脑袋炸开了,脚下的土地开始迸裂,身形不稳的朝后倒去,所有的坚持在婆婆笑着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完全溃败。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离谱。
埋怨他没有之前的记忆,埋怨他不是真的爱我,殊不知即便没有那份记忆也会死可以成为一个人的心头肉,手中宝的。
“怎么好好的摔倒了?有没有受伤?”
我茫然抬头,视线里是君崇焦急的神色,他发丝微乱气息紊乱也不知是不是突然冲过来的,将我扶起上上下下看个仔细。
我没有反应,倒是那边的婆婆笑出了声,“小姑娘,有这么一个爱你的男人可要好好珍惜,人生不会有那么多一辈子的爱,是你的就要赶紧握住哦!错过了可是一辈子都回不来头。”
婆婆笑着往里屋走去,她脚步蹒跚,佝偻着背单手背在后面,每走一步都很慢。
“安心,我带你去休息。”
君崇二话不说就抱起我往外走去,爷爷家和村长家隔得不远,以君崇的脚力来回仅是须臾,爷爷为了顾全大局留在了村长家里。
圆月悬挂天幕,驱散着大地的黑暗,空旷的街道上安静的诡异,弥漫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我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君崇抱着我慢慢走在路边,我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那抹熟悉的微凉,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
明显的感觉到他的一僵,我有些苦涩的抬起头,“君崇,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我——”我抿了几次嘴,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我没有体谅你的心就说了那么自以为是的话,表面上好像都是处处为你着想,其实只是我自恃清高罢了。所以,对不起。”
“傻瓜,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你说出来才好,否则我并不知道你对我的爱会有那么深,而我却什么都没有给你,除了伤害。”
君崇边说边推开门带我上楼,眼睛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所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