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户人家是个两口子,都是四十岁左右,男的姓杨,说是有一个十九岁的儿子去年就进城打工去了,现在一直没回来,也没和家里人联系过。对我倒是特比热情,提了捅井水给我擦洗擦洗。
还提醒我一个人在外头开车要小心,这穷乡僻壤的,不务正业的人也多,一个人开车,就要走大道,别走没什么人的小道。这山疙瘩里,是别人的地盘,经常有些人结伙故意碰瓷的也有,明目张胆抢劫的也不少。
井水冰冷,洗在身上十分舒服,我以前也是乡下出来的,所以有一种亲切感,这井里的水可不比自来水,从井里捞上来,摸着特别冰。以前我在老家夏天吃西瓜,没有冰箱,打井水放里头一泡,吃起来和冰箱里的没有啥区别。
洗完了澡那两口子还被我拿了件衣服叫我换上,对我很好,还留我吃饭,我肚子空空没禁住劝,就留下了,寻思蹭个饭吧,到时候给他们点钱,算是买的。
这对夫妻还真的把我当客人似的,竟然还杀了只鸡,这可让我受宠若惊,这么好的人,如今上哪里寻去。在乡下,他们养的鸡大部分都是拿来下蛋的,平时没过节,哪里舍得杀。
我见他们杀鸡招待我,怪不好意思的,还想付点钱,结果那两口子死活不要,他们是地道的农民,做得饭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村饭。菜闻起来特别香,饭店的饭菜那简直不能比。
想到这,我就又响起自己老妈了,这段时间都没跟他们打过电话,自己也很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他二老,是不是也像这俩夫妻似的。我的情绪不禁有些失落。
我吃了一口,却是猛然一惊,闻起来香,我吃起来却味同嚼蜡!
就好像我的味蕾失灵了似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那中年男人看我表情不对,就问我:“小伙子,怎么了,不好吃啊?”
我连忙点头赔笑,赶紧吃了一大块肉,连连点头:“好吃,好吃!”
口上说着好吃,但我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我想我这下算是真完了,吃东西都没味道了,这鬼门关,我算是已经踏进去两只脚了啊!就差一个脑袋没进去了!
闻着明明很香,吃到我嘴里就变味了,我这才想起来,死人,是不用吃东西的!
但我为了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不得不一边饿着肚子一边大口吞着毫无味道的饭菜。
饭后他们听得我要进城,说让我搭个顺风车,原来杨叔,今天正好准备进城帮村子里买些东西。
平常他们村子没有赶集,离镇上也远,偶尔有什么要买的,都是村里人自己开着车出去,今天谁要出去,就会提前告诉大家,大家好给他钱,再告诉他要买的东西,好托他一并买回来。
今天我运气好,正赶上这一家的杨叔,要去城里办点事,顺便可以帮乡亲们买些东西。
他们这边的农村里吃中饭吃得比较晚,大多是一、两点左右吃的中饭,所以我吃完中饭也已经不早了。杨叔处理了一些事情,就带着我走,说是要进城了。
出门之前,我偷偷在凳子上留下了五百块钱。
跟着杨叔正走着,看到车子的时候我就傻眼了,这不是拖拉机吗!就这车,到城里,不非得四、五个小时啊!
想了一会儿,也算钱了,这穷乡僻壤的能有辆车带我出去,已经很不错了!杨叔还带上了他哥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侄儿,这才准备上路。
毕竟进城路上有点远,这条路也有点偏僻,是肯定要有个人陪着的,何况要到晚上七、八点钟才能到城里。他们进城采购,这个时候出发,到的时候正好晚上。
晚饭吃自己带的大饼,晚上找一家招待所三个人挤挤,第二天上午采购完,吃完中饭,正好回来。
车子刚发动,后面杨叔他老婆就追了出来,说我钱拿下了。
我说:“阿姨,这钱我给你们留的啊。”
谁知道她死活不干,说道;“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还非要把钱塞给我,我也是死活不接,她没辙,还说非要我抓几只鸡回去吃,在她往家里走说要去抓鸡的时候,我催促杨叔开车走。好一番催,几个大老爷们笑了笑,这才开着车走了。
只听见他媳妇在后头骂,也不知道骂了句什么。
拖沓机行驶得慢,可把我急坏了,但急也没用,这车子就这速度,这条路上也再没有其他车辆来往,所以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半点办法都没有。
杨叔开车,我坐他旁边,他老哥带着儿子带了板凳,坐在车子后面,一路上聊着天,时间倒也过得挺快,眼看着离城市也不远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一想到天要黑,我就紧张起来,昨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可吓死人了,这会儿,可千万不要再出事了!尤其是车上还有这几个无辜的人,我可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他们。
我们走的这条路基本上没什么人车,车子能开到三十多迈,已经算是顶天了,再快不了了,然而就是这车速,还差点出了车祸!
正当我们开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只感觉有一辆车子飞快的从我们车前冲了过去,几乎是擦了过去,再晚一秒,就得撞上了!杨叔来了个急刹车,我们几个人,同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好险!
妈的,开个拖拉机,都能被撞啊,不过话有说话来,刚才我看见车前有着白影一扇,好像是一辆白色的轿车从我们车头位置一闪而过了。
我们此时都还惊魂未定,这人超速也超得太猛了啊,我在心里骂道: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呢!而且还是闯红灯!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杨叔他侄子说话了。
这小子学名叫杨文涛,但大家都习惯叫他小名,二狗,所以叫杨二狗,此时也是吓得小脸一片惨白,却是指着空荡荡的马路上神色恍惚的说道:“刚才...刚才有一辆纸扎的车从我们车头飘过去了,差点撞上了!”
我没听明白,心想还有一种车的牌子叫纸扎的车啊,那是不是还有一款车叫纸扎的人呢,想必是他们村里的土话。
我也没发话,倒是他爸在小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骂道:“你个傻孩子说啥呢,被吓傻了说胡话啊!”
谁知道那小子被打了一巴掌,委屈得脸都红了,扯着脖子喊道:“我真的看到了!就是一辆白色的纸车,一看就是用纸糊的!它真的飘过去了!”
他们几个大人可能不把杨二狗的话当回事,然而我听了,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自打我出了山洞,怪事还真没停过。于是我感觉催促杨叔发动车子,可别耽搁,尽早赶到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