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不小心撞到了。”那个医生居然抢先回答,并且慌乱地收拾东西,我注意到他的手甚至还在发抖。
“老实点!不然你俩都别想活!”那黑衣男子恐吓道。
“是是……”那医生点头哈腰,才终于把药物都收拾完毕。
我很奇怪,明明是我故意撞到的,他为什么那么着急承认?而且……从他此时慌乱的神情,我甚至怀疑他正在密谋着什么而怕那些黑衣人发现。难道……他同意了和我结盟连手逃出去的提议?
但是,直到体检做完,那个医生给我的刀伤拆线并更换了绷带,到最后也都没有任何的异常举动。我顿时又灰心丧气了。
谁知道,那个医生本来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告诉黑衣人体检结束的时候,他却又放下了手中的医药箱,拉起我的胳膊,示意我要帮我更换手臂上的绷带。
就是我藏了药物的绷带!
我猛地收缩回胳膊。他似乎是发现了我偷偷藏了药,便再次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轻轻掐了我一下。
我虽然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但是,从他的眼神里,我觉得他这么做应该是为我好。于是,我便放松了身体,听话地把胳膊递给了他。
他迅速拆下绷带,将我塞在那里的两个小玻璃瓶取出握在手里,没有让黑衣人看到,迅速放回了医药箱中。
我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看着他扯出新的绷带,帮我清洗了伤口再重新包扎。我有些丧气,便赌气似的把头别向一边,眼睛红红的,却又没办法怪谁。
结束了,他站起身忽然给我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便叫黑衣人将我带走了。
体检结束,他最后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今天的行为和神态都十分反常,他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我这么想着,便回到之前的仓库里休息了。我躺在那里,反复回味着刚才那个医生所有的行为动作神态,想要从中捕捉到他隐藏的意图。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除了神色慌张,其他的都和平时一模一样。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次缠在我胸口的绷带似乎有点多,都盖住了我之前用指甲在身上刻下来的字。难道说,这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所隐藏的暗号?
我想到此,便急忙申请去上卫生间。我一个人坐在坐便器上,撩起了自己的裙子。
的确是比之前要厚要长的绷带。难道……
我双手颤抖着轻轻解开绷带,一层,两层……直到我打开第三层绷带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些绷带上似乎有些密密麻麻的花纹,我急忙扯下来,才发现这一层绷带是独立的一根,而这条绷带上居然用有颜色的药水写了短短的一句话!由于纱布十分透气,孔又比较多,所以我不得不把它贴在白色的墙上才能看清那些字体。
“你需要什么?”
我瞬间热泪盈眶!这几个字远远看去就像是粘在上面的药水,不贴在墙上看根本没人会注意到它居然是一行字!而且是同意和我结盟的答复!我赶紧把这条绷带缠回到身上,放下裙子,平复了心情然后走出了卫生间。
怪不得,那个医生今天如此神色慌张。怪不得,他把打翻医药箱揽在自己身上,就是怕黑衣人对我怀疑而搜我的身。怪不得,他把我偷走的药又不动声色地拿了回去,应该是猜到了我并不认识药名,而帮我把并没有用的药又处理掉,以防我没办法处理。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向我表明,他愿意协助我逃出去!
我虽然很激动,但还是尽量保持常态。我想,是时候把李师儿给支走了。
于是,我让黑衣人给我找来了纸笔,坐在那里详细地画了一幅地图。
地图上是葱郁的荒林,旁边是连绵的山脉和一条边防战地——长城。
“这是燕京八景中的居庸叠翠,它的居庸叠翠碑早已经遗失,现在只剩下了残缺的碑座。所以你需要先去让人打听这通石碑的下落,我才能根据石碑的位置推断出地下藏匿阴沉木匣的地点。”我亲手把地图交给李师儿,然后如此吩咐到。
李师儿拿着地图端详片刻,满意地笑了笑:“子息大人,你好好养伤,若是我顺利找到尸骨,我回来便会放了你,你把剩下的地图一并给我就好。”说着,李师儿拿了地图带着一群人离开了仓库,向居庸关方向进发。临走时,她又加派了几个黑衣人来看守我,防止我趁她不在的时候逃走。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想,随你加派人手吧,只要你不在,就万事好办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便会利用我每一次上厕所仅有的时间,在洗手间独处的时候用自己的血在那绷带上写下我想要传递的信息。我要告诉那个医生,我需要麻丨醉丨的药物,而且,是足以麻丨醉丨十个左右青壮年的剂量。
虽然在绷带上写字的过程很艰辛,我每次上洗手间的时间最多也就是写上一两个字。但是因为我看到了可以逃出去的希望,所以我并不着急,反而沉住了气,尽量按捺自己的渴望。
每天,那个医生准时来给我体检,但我因还没有写完我想传达的意思,便没有表现出想要更换绷带的意愿。直到三天之后,我终于在绷带上把我想要说的话完整写下来,我才在体检的时候对着那个医生使了个熟悉的眼色。
他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不动声色主动帮我更换了绷带。
他将我写有信息的旧绷带带走,离开了我所在的仓库。
第二天,他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替我更换了绷带。午饭后,我在黑衣人的带领下来到洗手间,拆开来看,绷带里面缝上了一小块儿纱布,而那纱布里放着几颗黄色的小药丸。我把那些药丸取出来塞进手臂的绷带缝隙里藏好,然后看那个医生这次给我传递的信息:
“前三天分批给你药丸,第四天给你液体药剂,二者混合,可释放麻丨醉丨气体。”
我暗暗记下,然后将绷带重新绑回到自己身上,防止被黑衣人看出端倪,然后若无其事地出了厕所。我从没想到,我竟然和那医生通过绷带和自己的身体来传递信息,这和有些谍战大片里卧底传递情报的感觉好像。不知道是因为我被李师儿逼得了,还是我急切渴望再见到程祥章正他们,我竟然也能做出这种以前只是连声感叹的事情。我几乎已经不认得现在的我了,不知道我的这种变化,是应该感谢李师儿,还是应该感谢残存在我体内的子息大人。
接下来的三天,这个医生每天都为我更换新的绷带,而那绷带里面都缝着一小块儿纱布,纱布里也都藏着几粒相同的黄色药丸。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物,但是,它们是我能够逃出这个炼狱的唯一法宝和途径,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塞进我手臂的绷带里,积攒着,等药物收集齐全。
我每天吃饭的时候都十分小心,生怕自己的动作过大,会将藏在手臂绷带里面的药掉落出来而被黑衣人发现。不过还好,这些黑衣人似乎并不十分关注我的一举一动,他们只是奉命看守我不准逃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