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蛊蚁从商店的门里往卓谦祺所在的方向涌去，但是此时，在它们和卓谦之间，躺着年轻人的尸体。

果然，当蛊蚁爬到年轻人的尸体前时，注意力立刻被眼前的美食所吸引。眨眼之间，数千只蛊蚁涌上了尸体，响起了瘆人的嘶嘶声。

这是蛊蚁啃噬血肉发出的声音。

它们专心的享用着美食，以至于已经忘记了卓谦祺的存在。

卓谦祺慢慢退到车边，反手打开车门，虽然他非常想直接上车，带着风裳离这里越远越好，可是分娩在即的风裳，压根不可能承受得住路上的颠簸，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他一只手抱着风裳，另外一只手摸索着把准备好的急救箱提出来，随即绕过正在进餐的蛊蚁，快步走进商店，锁上门。

商店柜台后面放着一张简易的军用床，是供工作人员值班时休息用。

卓谦祺把风裳放到床上，从柜台里翻出一些纸箱，撕开纸箱，把门缝和窗户的缝隙都牢牢塞住。

用最快的速度做完这些事情后，卓谦祺这才靠在柜台边，大口喘着粗气，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水。

一直到现在，除了那个年轻人和蛊蚁的主人，再没有第三个人出现，看来这两个人是最先赶到加油站这里拦截他们。

卓谦祺心里清楚，绝对不会只有这两个人，后面应该还会有人追赶过来，为了风裳腹中的胎儿。

不过，他已经顾忌不到这些了，当务之急，是要准备给风裳接生。

他打开急救箱，里面有他离开医院时准备的一应接生手术用品。

风裳躺在军用床上，脸色苍白，甚至连嘴唇都没了血色，汗珠从额头上滚滚滑落，血水洇湿了身下的床铺。

卓谦祺戴好橡胶手套，开始准备给她接生，此时，他的心情也是紧张到了极点，当然，紧张中还掺杂着一丝丝的兴奋，因为风裳的子宫里，是一个神秘的蛋。

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卓谦祺一边观察着风裳的情形，一边尽量用随意的语气说道：“女人分娩的时候，如果有孩子的父亲陪伴会更好。”

不料本来已经昏昏沉沉的风裳，听到这句话后，忽然清醒过来，直勾勾看着卓谦祺：“不、不能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存在……”

风裳说话时的眼神非常骇人，要知道，她本身是个极美丽的女人，一双清潭般的眼睛，即使眼神冷冰冰，可是却依旧能让男人们为之神魂颠倒。

但她此时的目光，冷且厉，以至于卓谦祺一接触到她的视线，竟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听到风裳变得越来越粗重的喘气声。

房间外面重新响起沙沙声，卓谦祺快步走到窗户边上，看见那具年轻人的尸体已经变成了白森森的骨架。

蛊蚁们重新涌向屋门的方向，在门口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层，就像红色的熔岩流动在屋门外。

蛊蚁开始啃噬塞住门缝的纸板，甚至有些火蚁爬到同伴的身上，啃噬起木门来，沙沙声中，有木屑从木门上洒落下来。

这里是加油站，卓谦祺不敢用火来对付这些蛊蚁，他看见货架上放着一些车用润滑油，心里一动，把润滑油洒在门前的地上。

粘稠的润滑油从门缝里慢慢流出去，黏住了蛊蚁。

那些蛊蚁在润滑油里拼命挣扎，却始终挣不脱，甚至有些蛊蚁已经被润滑油带着往外流去。

卓谦祺刚松了口气，就听到风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他冲过去，看见风裳直勾勾瞪着屋顶……

62

屋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洞，碎瓦片夹杂着粉尘掉了一地，一只小猴子的头从洞里伸进来，正对着下方探头探脑。

猴子头就跟人的拳头一般大小，毛色金黄，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却极其特别，一只碧蓝，一只翠绿，晶莹剔透，就像是极品水晶做成，精致中又透着点呆萌。

如果小孩子看见它，定会惊喜的冲上去，想把它抱在怀里亲昵。

可是一直非常冷静的风裳，此时看着这只猴子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着一只恶魔，好像它比那些蛊蚁要可怕百倍。

卓谦祺心中一凛，禁不住仔细打量这只探头探脑的猴子，发现它的眼睛开合之间，蓝光和绿光交相辉映，宛如碧水映着星辰，引人流连其中。

看得久了，竟然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小猴子的头伸进来，左顾右盼了一会后，半个肩膀也从洞里挤了进来，洞口随着它的动作，又哗啦掉了一些碎块下来。

卓谦祺这才反应过来，这只精致小巧的猴子，竟然硬生生从房顶上挤出了一个洞！

“不要让它进来！”风裳突然尖叫一声。

卓谦祺猛然回过神来，眼看着小猴子的小半个身体都快从洞口里挤进来，情急之下，他瞥到货柜上摆着的驱蟑螂喷雾，立刻上前抓了一瓶，跳上柜台，对着小猴子的方向唰唰狂喷。

白色的雾气带着刺鼻的味道，立刻笼罩住了整个洞口。

可是很显然，喷雾没起什么作用，它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往洞里挤进来，直到整个身子都挤进来后，它忽然抬起右爪，正对着卓谦祺的方向。

“快闪开！”风裳尖叫道。

卓谦祺虽然不明其意，可还是立刻从柜台上跳了下来，只见一支黑色的短箭直射向猴子的右爪，锋锐的箭尖撞到爪子上以后，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音。

这猴子的皮肤竟然像是金属制成！

猴子的右爪毫发无损，黑色短箭却被斜斜震飞出去。

但是也因为这一撞，猴子的右爪偏了偏，一个小小的灰色圆圈，就像抽烟的人随口吐出的烟圈，从它的爪子上飘出来，本来是对着卓谦祺而去，可是此时却飘到了柜台上。

柜台上那一层玻璃，和灰色烟圈接触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就像冰雪在阳光下融化成水，滴落下来。

玻璃柜台上随即出现了一个圆洞。

灰色烟雾重新飘回猴子的右爪，消失在它的爪尖。

卓谦祺呆立在那里，一颗心险些跳出腔子，如果不是风裳先发声示警，又发出黑色短箭，震偏了猴爪，那么这个洞，就不是在柜台玻璃上，而是出现在他身体的某处了。

这只又美又萌的金毛小猴子，竟然如此诡异恐怖！

就在这时候，风裳突然痛苦的呻*起来，双手死死抓住床沿，身子开始不断颤抖。

卓谦祺转头一看，心叫不好，她要生了！

这一瞬间，他甚至都忘了头顶上那只可怕的小猴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风裳旁边，发现那个半透明的蛋，已经开始露头了。

“深呼吸，用力，马上就要出来了……”卓谦祺开始给风裳推压腹部，给她助产。

这个时候，屋顶上的小猴子，整个身体已经挤了进来，它尾巴挂在屋梁上，两只眼睛盯着那只渐渐出来的蛋，蓝色的眼眸愈加深邃，绿色的眼眸，竟似绿得要滴出水来。

“啊！”随着风裳的一声惨叫，整颗蛋完全出来了，半透明的蛋壳有些软，手按上去，会出现凹坑，但是手指离开后，凹坑又会恢复正常。

卓谦祺双手捧着这颗如雪玉般的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而此时，屋梁上的金丝小猴子，眼睛里放出异彩，尾巴一甩，闪电般扑向那个蛋。

卓谦祺听到风声，想要避开，却已经来不及，而风裳此时已经昏了过去。

就在小猴子的爪子离蛋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它的身体突然顿住，从屋顶的洞里伸出一柄拂尘，正缠住它的尾巴，把它死死拽住。

咔嚓一声，房顶上的洞再次开裂，一个人跳了下来，对着卓谦祺微微一笑，正是李一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