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消失在瑜伽教室里的会员
01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在一家瑜伽馆里做全职教练。
瑜伽馆是南方某二线城市有名的馆,这里姑且用y市来代替,瑜伽馆就用x瑜伽馆来代替。
每天早上八点钟,馆里会开一节哈达瑜伽课。瑜伽馆一楼是前台,水吧,绕过前台,从水吧有楼梯通往二楼。
二楼有大中小三个房间,都是瑜伽教室。
八点的哈达瑜伽就在小教室上,教室最多能容纳9个人。
七点三十分钟的时候,我进教室准备先练练功,却发现菲姐一个人坐在教室中间。
菲姐是y市某著名游戏公司的市场部主管,精致干练,在馆里练了一年瑜伽,每周来四次,风雨无阻,练瑜伽就跟工作时一样,领悟力和执行力一流。
我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每次都是提前10分钟到教室,一年来,不会提前一分钟,也不会迟到一分钟。
所以,我看见她在教室的时候,先是楞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下墙上的挂钟,确实是7点30分,不是7点50分。
菲姐看到我进来,突然开口问了我一句话:“人为什么要做梦?”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很古怪。
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太关注她的神情,因为,我被她的妆容给惊住了。
前面就说了菲姐是一个精致干练的女高管,妆容向来是一丝不苟。
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只画了一个眉毛,一只眼睛,口红只涂了上嘴唇,就这么出门了?
显然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妆容有什么不对劲,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继续问那个问题。
“人为什么要做梦?”
我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她的脸上收回来,勉强笑了笑说:“怎么啦?菲姐做噩梦,没睡好?”
“不,不,不是,那不是……”她喃喃说了一句,垂下头,半边脸颊被头发遮住,露出了右耳垂。
我的脑袋里突然轰隆一下,像是有颗丨炸丨弹突然爆掉。
她的右耳垂白皙细巧,缀着一颗钻石耳钉,可是耳朵上面的那一半没有了!
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就好像天生少了上半截耳朵。
可是我知道,菲姐的耳朵不是这样的,她的耳朵和我们每个人的耳朵都一样完整!
我看着菲姐的右耳朵,一下子懵了。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菲姐抬起了头,头发重新遮住耳朵。
我咽了下口水,心想我一定是眼睛花了。
一个人的耳朵怎么可能只有下半截,而且还看不到任何伤口。
“真的飞起来了……”
菲姐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哭。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神情,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四个字“失魂落魄”。
她多半是做了什么噩梦,所以才变得这么神经兮兮的吧。
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菲姐,我去给你端杯水,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我离开教室,去了一楼水吧,倒了一杯柠檬水。
一直到现在,我都在懊悔,为什么当时把菲姐一个人留在教室,可是在懊悔之余,却又隐隐有些侥幸。
如果我没有离开教室,而是陪着她,那么最终的结果,会不会不同?
我不知道。
从我离开教室,到端着水回到教室,不会超过3分钟。
等我再回到教室的时候,菲姐不见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地上铺着的瑜伽垫。
当时我还没意识到什么,还以为菲姐去了别的教室,就端着水去找她。
3个教室里都没人。
菲姐不可能下楼,因为楼梯就在水吧边,她要是下楼,我一定会看见她。
二楼的窗户虽然可以打开,但是只能从下面往外推开10公分,顶多能容纳半个脑袋宽的距离。
别说一个成年人,就连小孩子都钻不出去。
如果不是小教室的瑜伽垫上,那只闪亮的钻石耳钉,我一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哐当”
水杯跌落在地板上,冰凉的柠檬水溅了我一脚……
02
事后,我一直在想,菲姐消失的半个耳朵,到底是不是我眼花?
菲姐在瑜伽馆里神秘失踪的事情,很快就惊动了丨警丨察,而我做为菲姐失踪前,最后接触的人,自然受到了特别“待遇”。
询问我的人,是一个神情阴郁的男人,也就三十出头年纪,胡子拉碴,看上去有些没精打采,可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好像能看到人的骨头里。
我听别的丨警丨察叫他“伊队”,后来知道,他叫伊峰秋,是y市公丨安丨局刑警大队的副队长。
本来这种失踪案件轮不到刑警大队副队出马,可是伊峰秋因为在办案过程中出了点意外,处于半休假性质,无聊之余,听说了这桩离奇的密室失踪案,就来凑热闹了。
瑜伽馆教室里没有监控,只在前台那里装了一个监控,从监控里可以看到,7点15分的时候,菲姐低着头走进来,一边看手机一边从前台拿了更衣室钥匙。
当天菲姐就在监控里出现过这么一次。
当时比较早,负责水吧的员工还没有来上班,按常理推测,菲姐应该是在更衣室换了瑜伽服,直接就去了二楼的小教室。
菲姐穿来的衣服还留在更衣室的衣柜里,被丨警丨察当证物拿走了,可是她的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也就是说,当时她是带着手机去教室的。
而这一点,也和菲姐平时上瑜伽课的习惯不同。
我们馆里有规定,手机不能带进瑜伽教室,菲姐不但自己严格遵守这个规定,还会提醒新来的会员,要把手机放进衣柜。
伊队让我回忆,当时在教室里看到菲姐的时候,她的手机放在哪里,是握在手里,还是放在地板上。
当时我并不知道,手机放的位置,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重要到可以影响案情的发展。
而当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我才知道,伊峰秋为什么会一个劲地追问我,菲姐的手机放在哪里。
伊峰秋是在馆长办公室里询问我的,他靠在办公桌边,双手插在衣兜里,凌乱的头发散在额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可是在伊峰秋那可以和x光媲美的视线下,我总觉得自己有种没穿衣服的感觉……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信息提供给他,从我进瑜伽教室,到我重新端水进入瑜伽教室,不超过5分钟。
而这期间,菲姐总共只说了四句话。
“人为什么要做梦”
“人为什么要做梦”
“不、不、不是、那不是……”
“真的飞起来了……”
我在复述这四句话的时候,尽量模仿菲姐的语气,那语气有恐慌,有惊惧,有茫然,还夹杂着一点狠决,就好像一个人正站在失火的高楼上,是选择被烧死,还是选择跳楼摔死。
自小就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我,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灵异之类的事情,但是丨警丨察调查的结论,让我感觉,这世界,也许并不是我眼中所见那样。
因为,菲姐真的凭空消失了,那间瑜伽教室,被当作犯罪现场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