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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唱着这首歌,不知身在何处,似乎在空中。青花姐在听,一袭桃红长裙,站在高高的青山之巅,白晰的小脚踩在青青的草丛里。晚风吹动她青幽的长发,撩起遮眼的迷人刘海,那明亮的大眸里,流着晶莹的泪,神情凄绝。她的脚下,银白的瀑布如长河,远去,汇入涌浪的海洋。

在海的礁石边,齐小芳枯然而坐,牡丹白短裙摆泡在蔚蓝的的海水里,随浪起伏。她在听,神情木然,痴痴,有泪,却透明。海风悠悠,吹起她遮面的长发,露出半张血脸,她是凄美的雕塑。

当我唱到最后,哽咽了,唱不出来,望着她们,只有泪两行。而她们,渐渐虚无,消散,我想抓住,但都是空。

我醒来的时候,录放机早已没电了,我趴在书桌上睡到了《金蛇狂舞》响起。

又是新的一天,我怀着淡淡忧伤的少年心,又开始了备考的生活。青花姐是否会回来,我不知道;但齐小芳,她一定会回来的,我在等着她。

临去南充的那天下午,午休后,平哥把我们班上八个上了中师预先线的同学叫到一起。他掏钱买了糖果瓜子小吃和饮料,给我们开了个短会。他送出了他的祝福,也和我们畅谈人生,说考试时不必心慌,沉着应战就行了。

平哥最后还对大家笑着说:“这些日子,你们都很刻苦。看看你们,少男少女一个个,这阵子生活都开得不错,咋都有些憔悴呢?特别是许天泉,整整瘦了两大圈。我不多说了,今天下午都不要学习了,好好放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去南充了。”

大家都笑了,也挺放松的,平哥带我们去打了乒乓球。当然,我踢球算是半个高手,但乒乓球的确打得垃圾,对不起国球。挺有意思,管中国足球的居然是打乒乓球出身。

而我觉得,是思念让我有些憔悴罢了。后来才明白,是与齐小芳的亡灵相处,我的阳气虚弱导致身体的消瘦。在行当里,这叫“阴噬”。

齐小芳的亡灵若不走,我不戴避鬼珠的话,最终的结局是:我阳气尽,身死化亡灵!我射的那一次,避免了这样的结局。

人鬼殊途,阴阳有别,这就是规则。

可现在想来,那年的消瘦,又何尝不是一种珍贵和美好?

第二天一早,学校包了三辆中巴车,将我们83人连同相关领导、教师送到了南充考点----原四川师范学院,建校于1946年,现在是二本重点院校西华师大的老校区,位于南充市顺庆区育英路。

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到南充市,感觉城市真大,真漂亮。学校组织我们去了西山烈士陵园参观、祭扫,去了罗瑞卿将军故里、张澜副主席旧居参观。

半下午,平哥带我们班上的同学去模范街的赛丽斯商场买备考文具,我人生第一次坐自动扶梯,就在那里。现在那里没有自动扶梯了,是电梯,顶楼开成了五人制足球场,我有时候会去那里踢球。

从商场回来,我们看了考场,领了准考证,住进了师范学院西门的招待所。一夜无话,第二天考试正式开始。

依旧考了三天,语文、数学、外语、物理、化学和政治,没有历史,总分是600分。题确实很深,做起来比较棘手。我比较自然,平时做过的题,绝不失误,没做过的、实在不会做的,放一边去,绝不去浪费时间思考。

数学那门,我记得特别清楚。最后22分的题,我一个字也没写,太深了,只答了78分的题。

最后一天下午,政治考完,同学们都累得不行,主要是压力大,都在招待所里休息。平哥和别的老师打麻将去了。北湖公园就在不远,我一个人去转了转。

可谁知,我那时初进繁华之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从公园出来时天快黑了,华灯初上,走错了路,竟然转到西河边上去了。

那时的西河,水很清澈,左岸是繁华的城区,右岸是西山脚下的山村。我迷路了,站在河边,心里有些慌张。

当我正准备坐辆人力三轮车往师范学院赶的时候,刚上车,不经意看到西河里----一个黑衣阴差,用锁魂链捆着齐小芳的亡灵,拖着她在水边行走。

齐小芳披头散发,趴伏在水面上,亡灵就像死去了一样。

我的泪水瞬间流了出来,忽略了强烈的通灵异感,大叫着“齐小芳”,猛地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朝着河边疯狂地奔去……

那时的西河岸边,还没有现在这般漂亮,没有人工堤岸,只有荒草滩、芦苇荡,河边钓鱼人踩出了一条路。

我流着泪,几乎是从坡坎上滚到了河边,差点一头栽进了河里。爬起来,沿着小路疯狂地追下去,大叫着:“齐小芳,齐小芳,齐小芳……”

分别并不是很久,但已感觉太久。重逢的亡灵,她死寂一般,趴伏在西河水面上,好可怜。

她听到了我的呼唤,却是无力地抬起头,神情木然地看了我一眼。半张血脸,半张苍白如纸的脸,两眼魂泪在夜色中有着淡绿的光芒。她的样子,刺痛了我的心。

后来我知道了很多阴阳之事,无法想象她被阴差抓住的时候,经历了多少的挣扎、抗拒,受到了多么严酷的折磨,才最终无法反抗,被锁魂链捆了个全身密匝。

那一夜,我听到了她虚无的声音,近乎缥缈,干涩,颤抖,无奈:“天泉,我~~~再也~~~~不能陪~~~你了。你~~~会常常~~~~想起我吗?祝~~你等到~~~~你青花~~~姐……”

她的声音落了,我的心炸裂了,狂追过去:“齐小芳,我会想你,我每天都想你!黑衣人,你是谁?放开她,放开她……”

我心痛,含泪而追;我心怒,愤然而奔。捏紧了拳头,右眉通灵眼一阵又一阵狂热。

黑衣阴差无情,头也不回,看都不看我一眼,无视我的存在,拖着齐小芳的亡灵,还回手打了一鞭子,抽在她的头上,长发被抽得弹了起来。

齐小芳的亡灵惨叫一声,然后如同死去。她被拖着,沿水边快速向西河汇江口而去。一路上,水草、河边的垃圾、石头阻拦着她修长的灵体,灵体变形,扭曲,让我心碎。

我哭喊着,疯狂地追着。凉鞋跑丢了,摔跤了,膝盖磕破了,手掌被河边的玻璃渣、贝壳划伤,一路滴血,忘记了肉体的痛。

通灵眼在发热,全身血液在沸腾,体表温度在不断升高,汗水如雨,混着血液狂流。我拼尽了全力,越跑越快,眼前渐渐有红光,红光中两岸的一切都在扭曲;西河水像暗绿的玉带,玉带的边缘,黑衣阴差瘦长高大,冷酷无情,齐小芳的亡灵像碎掉而不散的烟云,随波起伏,长发荡漾如浪。

终于,就在临近火葬场的河边,我追上了一差一灵。我像个傻瓜,扑进水里,抱住齐小芳亡灵的上半身,冰冷的虚无感觉,非常熟悉,可她却又被阴差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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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事录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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