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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炉膛门,一股浓郁的炼尸味儿扑面而来。许明璇已化为一片灰烬,散落在里面。烧得很彻底,因为加了我这个一米七五的成年人的油料。

我拿起铲子,小扫帚,将骨灰装好,系上白花,出门步行离去,打电话叫天东哥来接我。

在大路上等天东哥的时候,风很冷。大路上车很少,我能看见的东西也不算少,这些东西对我也是避而远之,这都习惯了。

只是想起这些年,莫名地想起这样的歌谣:

你在黑夜里独行,它在悄然注视着你;灵魂在墓地哀伤低吟,寂寞是命运最痛的阴影;墓园开满迷人的野菊,谁的思念充满凄清;在烈火燃烧的大地,你是挣扎凄叫的幽灵;穿越无数次的风雨,历尽所有的悲喜情境,你依然在黑夜里独行,总是盼不到天明……

不自觉,心头有一丝抽痛。我淡淡地笑了,给富大爷打了个电话,说老廖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富大爷不敢问怎么回事,因为我只要找他的时候,一般都是大事,他还是很忌讳的。他只是说又要准备招聘的事情了。

后来,老廖确实死了,但也是三个月后的事情。我还有些惊奇,以他的体魄来说,恶魂上身后,机能消耗得差不多了,能拖三个月也是奇迹。

不过富大爷给我说了个事实,老廖是在小发廊里死的,死在一个风尘女的肚子上,那根是硬着死的。警方的鉴定结果是服用劣质壮阳药过量,这算是最科学的解释吧?

那天夜里,天东哥接到我抱着骨灰盒的时候,眼泪就出来了,呼叫着“明璇啊”,哭得很伤心。

我就坐在副驾驶上抽烟,等他哭完。

他哭完了,才发现我衣服破烂,也受伤了,忙问是怎么回事,硬要拉我去医院看看。

我当然也不想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让他送我离开,什么也别问,我的伤也没什么事。

天东哥拗不过我,只得把我送回去。他最终还是给了我一万块钱,我也没拒绝什么,毕竟我也差点被活焚了,我就是拿他五万也不算多。

但我也给富大爷打了五千过去,说其中两千给老廖,算是老廖的嫖资了。富大爷照办,他还是很讲道义的一个人。

我又给大妈买了条玉溪,让天东哥带给老人家,大妈一直是抽烟的。我并嘱咐天东哥,现在可以将骨灰在原坟埋了,什么事也没有了。

天东哥虽然做民工老板,有种商人的性质,但到底还是农村出身,居然问我要不要做内棺?我无奈一笑,说随便吧!想当然,以他的个性,是肯定会做的,但这都不重要了。

尔后,我也没有见他们家人,第二天晚上就坐飞机离开了南充,返回西安办事。

这就是老家祠堂屋乱重修之后,大爸后代里天东哥家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的艺术加工,纯记录。当然现在他和张二嫂闹离婚,和我要记录的东西关系不大,纯属物质生活资料丰富爆发后的负面衍生事件。

而大爸的三个女儿,其中,我的天贞大姐和天碧二姐,都出落得模样动人,但都嫁了长得很普通的男人,大约是因为两个姐夫的家庭条件还可以吧?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穿不好衣,吃不好饭,嫁了有什么用,那时候就已经很现实的婚嫁规律了,爱情是个奢侈品。她们出嫁时,也就是三奶奶和三爷爷走的后一年、后二年。

当时也挺怪,先后看到我的两个姐夫时,我的心里都不怎么舒服。也许吧,他们都黑乎乎的,配不上我天贞、天碧两位白穷美的姐姐吧?

如若现在她们出嫁,我一定不会赞成这样的婚事。或者三奶奶在,她也不会同意。因为现在,天贞家的姐夫吃喝嫖赌不顾家;天碧姐家的那位也是这么一个主,都在工地上混,常年不着家,从命理上推,他们就是这么一种人。推他们的命,也浪费我精神和时间。当然,这两个姐夫,也必须给予我这个堂舅子一个尊重,不服不行。

大爸的小女儿,我天蓉三姐,大我三岁。1994年初中毕业,她考上了委培的中等师范学校,要是去读,出来会是人民教师,但需要交三千块的委培费。(委培,不解释,可百度。)

可那时,曾祖父传下来的这个家族已经没什么钱了,主要是我爸不在家。于是,天蓉三姐外出打工未归,后来远嫁到了贵州遵义大山里,一直没音讯传回老家。

我也是2007年才又一次见到她,命不好,丈夫腰断了,她也瘸了一条腿,带了两儿一女,还要照顾公公婆婆,日子过得很苦。她和我的姐夫的结合是因为奢侈的爱情,但生活贫贱如斯,先不说这档子事。

初次见面时,我还不敢相信那是天蓉三姐。少女时代的她,是远近有名的小美人,只大我三岁,那年28岁,看起来跟40岁的人一样。当然,她现在的情况好多了,也是在我的发话下,家族里多有帮助和照顾。

而我二爸家,同样也出了事,相当不太平。不管你信不信,事实都摆在那里,容下再表。

1992年开春,子华大嫂给天林大哥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这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二爸家还热热闹闹地摆了满月酒。

整个许大家族几个分支家族都来道贺,都是全家出动,中午吃,晚上喝,收钱不多,花钱不少,讨的就是吉利喜庆。

二爸喝了不少的酒,还对天勇二哥说,再过两年,攒够了钱,就给他也娶上婆娘,等着又抱孙子。

这个小侄子,我现在都记得名字,叫许大喜。二爸给取的名字,大字辈,很喜庆。这孩子长得也非常乖巧,白里透红,一岁时就笑乎乎的,大家都很喜欢他。

到1993年下半年,大喜都能在地上走走拽拽的样子了,还能叫我“犬娃大爸”了,谁逗他,他都笑呵呵的,还老爱扒着我的小桌子看我写字,乌溜溜的大眼睛,可爱极了。

有一天放学,我被安排着要打扫教室,于是回家也晚。深秋了,天快黑透了,山里起了淡淡的白雾,我紧步朝家里赶着。小花跟在我的身边,欢欢跳跳的。

穿过任家坝那一片大水田,翻过山垭口,就能看到半山腰上我的家了。可我却看到许大喜穿着蓝底白花小袄子,一个人拽拽摇摇地,沿着山路爬上来。

当场我一惊,感觉风有点冷。右眉疤微热,背心也稍稍有凉,脚心也发麻,熟悉的异样让我感觉不妙,要遇到什么吗?

可我定睛看了看,山下上来的确实是许大喜。他看见我了,还脆生生地叫我“犬娃大爸”。

我当时还说“天林哥和子华大嫂怎么搞的,连娃儿跑这么远了也不知道”,就答应着许大喜,朝着他跑去。

小花呢,也看见许大喜了,但却是一愣,然后呲着牙,狂叫起来,冲得比我还快,朝着许大喜扑去。

小花本来强壮,在许大喜面前更是庞然大物了。我生怕它将这可爱的小侄子给咬死了,吓得大吼着:“小花,滚回来!”

谁知道我脚底下踢着路上的一段露出来的柏树根,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等我再起身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许大喜的影子了。小花站在许大喜呆过的地方,东张西望,一副疑惑的样子。

我站在路上,四处看了看,蓦然间又看到这小家伙的背影,已经离我很远了。他是朝着任家坝的上坝走的,那个方向,正是琉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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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事录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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