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叔却笑了笑,说:瞧见了吧,就这德行。
“这什么人?”我不由得问道。
许叔说道:你看看她像哪个年代的人。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但也没明说,只是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还真有怀念那个时代的老太太,简直有些悲哀。
但这个时候,许叔神色却凝重起来,说:这你就错了,谁怀念那个时代。她都不会怀念…;…;
“为什么?”
许叔说道:她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是教师,不过有个大伯,解放前在中央军做事。后来撤走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那会儿,可没少整她家里,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她全家几乎都在那个时候丧生,在她心里,也种下了一些祸乱的种子,只是她年轻的时候依靠理智支撑着自己。而越上了年纪人却也越来越糊涂了,越来越多的开始回忆那个年代的事。于是她开始害怕,总觉得有人要害她,总觉得自己如果不始终处于亢奋的表忠心态度下,就会被人害死…;…;家里人实在受不了,这才送来了我们这,这来了已经有些年头了。
我心里有些发酸。不想再看那个人。可我们还没走过大厅,那个家伙,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直直的朝我扑过来,我当时吓了一跳,赶紧后撤一步,那老女人却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说道:你…;…;哪里来的,什么成分!
我憋了半天,颤声说道:贫下中农。贫下中农。
“贫农还是中农。”她厉声说道。
“贫农…;…;”
“胡扯!”老女人吼道:在拿枪的敌人别消灭以后,不拿枪的敌人依然存在,他们必然地要和我们做拼死的斗争!你这一身穿着打扮,怎么可能是贫农出生…;…;接着又是一堆不明所以的胡话疯话,还要“打倒我。踏上一直脚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啥的,我听得又好笑又一背冷汗,然而,就在我不想理会这个疯子,准备走的时候。她忽然扭过头来,又一脸诡笑,说道:地下室,有个***…;…;咱们一起去消灭他,呵呵呵。就在地下室,牛鬼蛇神。
我心头一颤。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多问,一旁的许叔就拉了拉我的手,说:小兄弟,你跟一个疯子在纠缠什么。生不起那份气啊…;…;
我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就被那人拉离了大厅,走到一边的走廊上,走廊那边是通向棋牌室和食堂的。我们在棋牌室里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那老人看起来倒是很精神,脸庞方正,神色抖擞,有点灵山十部某些家族家主的风范,比之他们却又更胜一筹,因为没有穿病号服,而是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他坐在棋牌室中间,面前摆着棋牌,上头摆着围棋。
“看见没,又一个。”许叔指着那老头说。
我愣了一下,说:许叔,你的意思是这位也是个疯子?
“是,别看他人模狗样的…;…;”许叔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人疯的更厉害,整天都对着个棋盘。不吃不喝的,谁跟他说话都不理,护理说话超过三次准被他骂。他一天在这棋牌室里至少要坐八九个小时,就中间那个位置,棋盘也不准人碰,谁要弄乱了,他准能找到那个人,上去就狠狠的cei一顿,哦对了,他只要在这中间坐下。你上去骂他祖宗三代,抽他一顿,他都绝对不会哼一声。”
我心里觉得有些诡异,和白灵在那棋盘前站了一会儿,这才离开。许叔继续在前头带路,而我和白灵,还有白灵带来的两名乌衣道的人,却落到了后头。我知道白灵是有意落后,大概是有话跟我说,立刻发问。而白灵却反问我说道:萧云哥,你懂围棋吗?
我摇了摇头,说:会下,不懂,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白灵却低声说道:小时候,我爸妈,还有六姨婆,都跟我说过围棋的事情…;…;很多棋谱我都看过…;…;
“你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我问道。
白灵说道:那台上摆的棋局…;…;好像是天残…;…;
“天残?”我一颤。
“据说是宋末一个高人创下的残局,衍生于宋金之间的某一场大战,是围棋界的经典之一,而且传说这棋局能把人给下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个下死法,只知道很神秘。”白灵说道,“如果那老人家真的是摆的天残局,那绝对不可能是简单的疯子一个…;…;只是,我从他身上看不到一丝灵气…;…;”
我也感觉不到那老头有什么道行。
“但是,刚才那个唱歌的老太太。”白灵说,“她却在护法前期…;…;”
“什么?”我实在不敢相信,那么一个女疯子,会有护法前期的道行,而且。我也丝毫感觉不到她身上的灵气。这时候,白灵则说道:萧云哥一定没有看出来吧…;…;
我有些尴尬。
白灵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说道:没什么,白灵也差点被骗了过去。
接着,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说:这才是可怕的地方,我不知道,她是刻意掩藏了道行,还是因为自身的疯病阻止了道行的发挥。总之,她的道行灵气,像是被层层包裹了起来,一般人难以发现。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那老太婆刚才说的话:地下室里有牛鬼蛇神。
如果这人真的有道行,那她这句话,绝对不能忽视。
思索之间,我们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也就是食堂里,那个食堂里空无一人,但是我却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凉意。
食堂里的阴冷让我一怔。连通大厅和棋牌室之间的走廊已经够阴森的了,两边虽然有窗子,但是根本照射不到什么阳光,基本上都被巨大的榕树挡住了,而且,这天是阴天,走廊上的沉闷可想而知。可这食堂,已经不是沉闷了,而是阴冷,我确信这样的天气这里不会开空调,但是整个食堂就像是个冷柜,我说了一声好冷,这么冷老人怎么受得了,而许叔却说他没感觉到,还说我是不是身子比较虚,晚上吃饭的时候给我加两个滋补的菜吃吃。
我看了一眼白灵,她神色也有些凝重。
这个时候,我看见。食堂的一侧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挂画,那是一幅油画,但是画的却是中国人,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那女人端庄娴静的坐在大门前。身后的背景,似乎是一处有好几进门房的深宅大院。
敬老院不挂夕阳红挂这个干什么?
看着那画,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痛快,于是问许叔那画是怎么回事,而他摇了摇头,说别提了。这画自他来这里上班开始就在,特别不合敬老院的风格,但是老板却从来不让下了那挂画,一直让那么挂着,他甚至怀疑那挂画后头藏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