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女的挺年轻,不过言谈举止挺老成,应该不是一时好奇想去罗布泊,那地方是军管区,一个洋鬼子去太招摇。”郭瞎子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而且能直接找到我这里来,怕也不是正路子的人,而且指名道姓要会盗墓的人。”
“会盗墓的人?”我和宫爵、田鸡对视一眼。“罗布泊一片黄沙,鬼都没有,去盗什么?”
“谁知道呢,所以一直没人接这活,不过也是好事啊,带着这洋鬼子到罗布泊逛一圈就回来,一万绿背就到手。”郭瞎子把头探过来一脸市侩。“谁不知道鬼市的顾小爷天不怕地不怕,这现成的便宜不拿就是真傻,你们愿意去,我立马给安排。”
罗布泊这三个字,我最早是从父亲的笔记中留下的坐标发现的,这个地方和我父亲的身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倒不是被郭瞎子花言巧语说动,反正叶九卿还没回来,程千手也要五天时间才能修复皮脂。
一个年轻的美国华裔女子,找盗墓贼去罗布泊,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想不通的事,我问宫爵和田鸡,有没有兴趣见见这女人,他们点头说闲着也是闲着,见见这女人看看到底去罗布泊想干什么。
我让郭瞎子安排和那个女人见一面,当天晚上郭瞎子就叫人通知我,三天以后去望江楼公园,望江楼顶层拿成都晚报的女人就是我们要见的人。
三天后我们按照约定时间赶到望江楼公园,老成都都知道,这里因有唐代女诗人薛涛遗址而闻名,旧时园内题咏甚多,后几经修缮扩建,园内岸柳石栏,波光楼影,但最宏丽莫属朱柱碧瓦,宝顶鎏金的望江楼。
登楼远眺,锦江春色尽收眼底,上到顶层已是黄昏,夕阳的余辉像一层金纱覆盖在园中,那女子凭栏远眺,一双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转头看我们目光落在田鸡手里的晚报上,温文尔雅嫣然一笑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田鸡拘谨的傻愣在原地,一时间看的出神,我拉了他衣角,田鸡才回过神,看他的样子脸微微发红,竟然有些羞涩。
“你……你想去罗布泊?”田鸡口齿都变的不利索。
“你们愿意带我去吗?”女子吐气如兰端庄大方。
“去,为什么不去。”田鸡不住的点头,宫爵咳嗽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唐突,话锋一转。“去之前得问你些事。”
“我叫薛心柔,不知道三位怎么称呼。”
“这两位是我朋友,顾朝歌、宫爵,我叫田鸡……”田鸡本来话就多,见到薛心柔更是收不住,一个人把话全说了。“田器,见龙在田,必成大器。”
“我需要有盗墓经验的人和我一同去罗布泊,你们三位……”
薛心柔欲言又止,估计是看见我们三人这岁数有些迟疑,田鸡拍着胸膛口若悬河:“你放心,我们很有经验,我们盗过的可都是大墓,我给你说……”
咳……咳……
宫爵在旁边不住生硬的咳嗽,我无语的挠头,第一次见面就坦诚自己是盗墓的,如果不是宫爵提醒,这小子估计要把所有人的事全抖出来,每一个人都有弱点,我现在算是知道田鸡的弱点是什么,英雄终究难过美人关。
薛心柔远比田鸡要沉稳,从她选在这里见面就能看出,望江楼出入就一条通道,上下的人能看的一清二楚,我们在上面谈话不用担心被人偷听。
“你去罗布泊干什么?”我把田鸡拖到身后,免得他言多必失,同时礼貌的向薛心柔伸出手。
“我想考察一下罗布泊的地质情况。”薛心柔一边和我握手一边对答如流。
她回答的太畅快,就像是早已想好的应对说辞,她表情很镇定,可除了田鸡,我和宫爵都不相信她的回答。
“罗布泊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而且寸草不生,就连飞禽也无法穿越那片荒漠,那里有什么地质需要你考察的?”宫爵也不客套单刀直入。
“这个不需要你们知道,我付钱你们带路,到了我指定的地方,你们要帮我挖掘。”薛心柔回答很干脆,发现我到现在还握着她的手,表情有些尴尬。
“你不是去勘查土质,你是去挖墓吧,看来还是同行啊,没想到国外也有盗墓的,你说,你长的挺漂亮,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当土耗子。”我还是没有松开她手的意思,旁边的田鸡已经在后面戳了我好久。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薛心柔脸色一惊,慌乱的想要从我手里挣脱。
我松开她的手,看着薛心柔一本正经的说,像她这样的女生应该会很注意保养,我故意握她的手,发现上面有老茧,而且和我的一样,那是长时间拿探铲磨损造成的。
国外或许没有我们用的探铲,但挖墓最方便的还是铁铲,这道理大同小异,何况她指明要有盗墓经验的人带她去罗布泊,一般女生听见盗墓的都退避三舍,她非但不怕反而泰然处之,只说明她长时间接触的都是这些。
“我不管你是勘探土质还是盗墓或者是别的,罗布泊被称为死亡之海,进去了凶多吉少,你既然打算找人和你一起去,那是玩命的活,不是相互信任没人会带你去。”我直视薛心柔话语很诚恳。“咱们初次见面,不指望你能坦诚相待,但最起码我们得先知道你去罗布泊到底想干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咱三个把你埋在罗布泊也没人知道,你要是放心我们也无所谓。”
“别听他吓唬你,我们咋可能会把你给埋了。”田鸡跳出来拆台,生怕我把薛心柔吓跑。“我们三个不是坏人,咱得交心,相互了解了才能同行。”
宫爵拉着我和田鸡往楼下走,看薛心柔的样子犹豫不决,她要是不肯说实话,别说一万绿背,再翻一倍也没人敢去。
“等等。”
我们走到楼梯口被薛心柔叫住,我们回头看见她重重叹口气。
“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想解开我爷爷的谜团,既然你们这样说,我可以告诉你们去罗布泊的原因。”
我们折转回去,薛心柔默不作声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告诉我们,她们一家在解放前去了美国,在薛心柔很小的时候,她爷爷突然返回国内,可被送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神志不清,并且再没好转,像是受到很严重的刺激,送去医院检查发现根本没有病,医生也解释不清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后面的时间里薛心柔的爷爷像是老年痴呆一样,直到二十年前的一天,薛心柔在家中忽然发现爷爷竟然清醒,嘴里反复说着含糊不清的话,样子异常的激动。
但是问他去过什么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薛心柔的爷爷却什么也记不起来,短短的一天后,他再一次神志不清,恢复到之前的浑浑噩噩,直到最后郁郁寡欢死去。
“所以我很想知道,我爷爷回国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薛心柔说。
“这么说你爷爷一定在罗布泊遭遇到什么。”田鸡声音柔和的宽慰。
“我爷爷没去罗布泊。”薛心柔摇头。
“没……没去罗布泊?”宫爵一愣。“你爷爷都没有去过那地方,你去能找出什么结果。”
“那你知不知道你爷爷去了什么地方?”我问。
“不知道,长大以后我在爷爷的东西里找到一封信,上面什么内容都没有,只有一张图和一个地址以及见面的时间,后来我奶奶告诉我,我爷爷就是收到这封信后才返回国内。”
“什么图?”宫爵好奇的问。
“就是一条长着翅膀的飞龙。”薛心柔平静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