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德张一走,我就感觉出,这件事情,已经掺杂进人为的因素。老德张可能嘴巴不严,把黑石头的事说了出去,但除非是对古陆比较熟悉的人,才会对黑石头有兴趣。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这块黑石头我不会出手,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卖主是什么人,他收购碎石头,到底有什么用。
再跟老德张周旋一下?但这老家伙贼精贼精的,很难从他嘴里套问出什么有用的话。
中午的时候,白领打电话喊我去吃饭,我可能真的有点心急了,问她那张照片的事。白领说,就孤零零一张照片,要查线索,估计得费好大的精力,一两天内不可能有结果,她让我耐心一点。
吃完饭,白领大概是想让我放松心情,提议去看电影。可是我心不在焉,勉强熬到电影散场。白领把我送回家,建议我清清脑子,别想那么多。
我点点头,转身朝楼上走,走了几步,我又回过身,对白领说:“真得谢谢你。”
说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白领的印象,在无形中一点点的改变着。我已经知道,她并非那种完全不近人情的人,很可能,她的孤冷,只是自己塑造出来的虚假的外壳,外壳里面的,才是真正的她。
我回到家,暂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就只能耐着性子,等白领的消息。在家里窝了两天,我很沉闷,心情就和发霉了一样,吃吃睡睡,剩下的时间,一直都在发呆。我一个人单身住着,家里很乱,食物没有了,又懒得动,到第三天晚上,饿的受不了,才出门去买。
我住的地方有点偏,得走差不多一公里,才有一家小超市。买完东西,超市快要打烊了,我提着装满东西的大塑料袋,伸手掏钱付账。
就在我的手伸进口袋拿到钱包的时候,背后有人突然冲到柜台前,抓起我随手放在柜台上的手机,转身就跑。
“站住!”我一下子毛了,丢下塑料袋,猛追过去。
我刚刚追了几步,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很讶异又很奇怪的感觉。抢走我手机的人在前面跑的飞快,他的头上戴着卫衣上的帽子,但跑的那么快,帽子被风顶掉了,帽子顶掉的一刻,我看见他的额头缠了一圈白纱布,好像是脑袋刚受了伤。
而且,望着他奔跑的背影,那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又浮现在心头。
我咬了咬牙,这个抢走我手机的人,就是那个在我家老院下面顺着地道要偷走箱子的贼!这货一直都暗中跟随着我,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抢走我的手机。
我憋着一口气,把速度放到最快,一口气就冲出去很远。大概追了有几百米,贼已经近在眼前,我猛的借助狂奔时的惯性,一跃而起,从后面重重一脚,把贼给踢倒了。
贼在地上顺势打了几个滚,我跟着又冲过去,想把他制服。我很想看看,这个前后两次要偷东西的人,到底是谁。
我满以为偷手机的贼被我追上了,对方的真容也会暴露。但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等我一步赶上,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时,才看见贼戴着一个很大的口罩,把五官相貌遮挡的严严实实。
我楞了那么0.1秒钟,贼在激烈的挣扎,抬腿踢到我的小腹上,我躲了躲,但仍被踢的很疼。
偷我东西,还敢动手打我,这一下,我彻底恼怒了,淤积在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好像一瞬间找到了爆发点,我揪住贼的衣领,兜头就是一拳。我没有学过什么功夫,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拳头劈头盖脸的朝贼身上一阵乱砸,贼永远都是心虚的,跟我勉强斗了一会儿,就只剩下抱头躲闪的份儿。
“你是什么人!”我咬牙切齿,一手揪着他,一手想抓下他脸上的口罩。但贼捂的很紧,我用力,他也用力,双方这么一纠缠,贼迫于无奈,只能丢下手里的手机,双手使劲的掰着我的手。
我从小就有那么一股倔强的韧劲儿,贼越挣扎,我手里的力气就越大,双方艰难的僵持了片刻,贼估计是真的顶不住了,恰好从旁边的路上,遥遥驶来一辆打着车灯的汽车,贼的心更虚,双腿猛的一顶,把我掀翻在地,狼狈的顺着路边飞快的跑了。
我被顶的打了几个滚,等站起身想要追的时候,才想起被丢在一旁的手机,我匆忙捡起手机,就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功夫,贼已经跑远,我现在起步去追,估计是追不上。
“便宜你了!”我狠狠的啐了口唾沫,跟贼一番剧斗,脸上挨了两拳,吐出的唾沫都是带血的。我随手拍掉身上的灰,还好,手机并没有遭到破坏。
贼逃走了,手机也追回来了,但我的心一点都不平静。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贼,他好像一直都在跟着我。
因为这个意外,我更加谨慎,回到大路边,等了一辆出租车,我甚至考虑,该不该到外面避一避。贼既然跟着我,他肯定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
一时间,我也乱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坐在出租车上,我考虑是不是该给白领打个电话,她在阳城的人脉比我广的多,我想让她帮忙先给我找个合适的地方住几天。
这个电话还没打出去,我看到有人加我的微信。加我的人很陌生,从来没有见过,它的头像是空白的,然而它的id,却让我的神经一阵抽搐。它的id叫方仁平,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我马上通过了验证,飞快的打出一串字。然而对方不予理会,一个字都没有回。过了两分钟,他发了一段小视频。
小视频只有三十秒,但打开小视频之后,我又一次震惊了。这段视频没有经过人为的改动,也就是说,当时是什么样的情景,视频就如实的记录了下来。
我看到了古陆深山的外围,父亲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通往深山的那条路上。旁边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字幕和解说。
这一刻,我感觉庆幸,也感觉疑惑。庆幸的是,父亲还活着,他没有死,但疑惑的是,他为什么出现在了古陆?算算时间,估计父亲出事之后,马上就赶往古陆。
视频就那么短,只有古陆深山的轮廓,和父亲的身影。因为视频里没有别的人,我也搞不清楚,父亲,到底是自己跑到古陆的?还是有人胁迫他去的?
事情顿时复杂到让人连推测的切入点都没有,我在出租车上,已经有点失态。抛开别的因素,我的父亲现在就在古陆,我不能坐视。
我拿着手机的手有点发抖,把这段小视频连着看了几遍,彻底否定了作假的可能。我尝试跟这个发来视频的人沟通,但对方就发一段视频,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虽然情绪纷乱,可思路却还清晰。我知道,对方不会毫无来由的给我发来这段视频,他发视频,只有一个目的,他想告诉我:方怀,你的父亲现在就在古陆,你来,还是不来?
这可能是一个陷阱,是一个圈套,正常情况下,前往古陆都是件非常危险的事,何况一个设在古陆的圈套?
可是,明知是个圈套,我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从上学以后,我很少回家,很少和父亲见面,但父子之间的感情,并未淡漠。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可能不会想那么多,当我知道父亲遇险之后,我脑子里一直都在反复着他的音容笑貌。
我不能不去,我的生命,是父亲赐予的,即便那是条死路,我也必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