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纳闷。
我们两人回到家里就开始给近亲的人打电话,大成叔还给我三个姑姑打了电话叫他们在我们村附近都找一找。
我几个姑姑听说他是在我家里吃了饭后不见了,又是顿乱骂,被大成叔制住说:“来了就去找人,在这儿怪鹏鹏弄啥哩,中午是我拉高明来这儿吃饭哩,他一个人呆了那么天了,可怜哩不中,您谁来看过?”
几个姑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找。
天色渐渐暗下来后,在村里聚头,仍然没有高明的消息。
我心里是真心急,如果没有下午在我们家发生的事还好,下午那一出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万一高明有个意外,我自己怕是一辈子都会内疚。
回到家里拿了手电对白小红说:“我知道咱奶奶会这个,记哩小时候我家的羊丢了,都她帮着找到了,我这会儿就去桃园,看看高明到底在哪儿。”
白小红跟着我一起出来说:“你先别去了,这会儿村里也都找过了,基本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找他,要是见过的都会跟你说,那如果是他自己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就是看了在那个地方,也很难找的。”
我站在那里发愣,不知道高明会一个人去哪里?
白小红说:“你不如先去他家里看看?”
我回她:“家里锁着门呢,去看过好几次了。”
白小红说:“那就把锁弄开,再者,也可以去唐涛那里看看,还有村里那些空了的房子里。”
她这么一说,我赶紧又给大成叔他们打电话,叫都拿着手电去村上的空屋子里找找。
找到高明的时候,他正蹲在唐涛家的大门口边。
手电筒的光照在他身上时,他缩了缩身子,并没有站起来。
我过去抓住他说:“高明,你咋跑这儿来了,满村哩找你都找不着,都把人急死了。”
高明看了看院了里面说:“我就是过来看看,也木啥事,你先回去吧,哥,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我问他:“你看啥?”
高明又朝着院子里面看了看说:“里面好像有个东西会发光,看着特别好玩,跟小时候捉的那个荧火虫一样,我想再捉一只。”
我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顿时惊住,哪里是什么荧火虫,那分明是猫的眼睛,一双双的不同颜色,全部看着门口的我们。
我拉着高明起来说:“高明,那些是猫,你捉不住它们,走吧,先回家去,想过来玩,白天我领着你来。”
高明却死活不走,我本来想过去问问唐涛这事是不是跟他有关,可是唐涛的大门依然是从里面锁着,站在外面喊了很多声都没有人应。
我不想强拉着高明走,只好打电话给大成叔,叫他打电话给我三个姑姑。
她们一接到电话就全部往这边赶,一大帮人过来就围住高明一顿指责,而高明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只是低头站着。
最后她们拉他回去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可怜地说:“哥,我想住这儿。”语气像个小孩子。
高明那天晚上虽然被拉了回去,但是第二天就听人说他又去了唐涛家的门口。
我赶到的时候,看到唐涛正坐在院子里,而大门仍然是锁着的,而高明就站在门外,可怜兮兮地巴着脚往院子里看。
我轻声问高明:“你为什么想住这儿?”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听俺爸说,本来他会木事的,只要住这里就中了,可是他不愿意来,后来就死了,我这会儿也想要死了一样,天天都听到有人叫我跟他一块走,我害怕,哥。”
隔着低矮的院墙,我看见唐涛悠闲地坐在院中,手里的猫换了一只花的,斑斑点点的如同一只小豹子。
我问唐涛:“你这是不是在报复我?”
他没理我,像是没听到我话,又像是门外根本没有人一样,只顾玩着他怀里的那只猫。
这边高明还是一脸可怜相地站在门口,我尽量放软声音说:“高明,你木事,你不会死的,回家去吧,要是一个住着怕,就跟哥住一块去,好不好?”
高明摇着头说:“我就想住这儿。”
我开始过去拍唐涛家的门,刚开始一下一下地拍,后来越拍越生气,越拍越用力,但是无论我怎么拍,唐涛都像没听到一样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无奈的情况下,我开始爬墙,可是人到了墙头却怎么也跳不下去,墙根下密密麻麻地卧着一片猫,全都头脸仰起来看着墙头的我。
我叫唐涛说:“涛,你有话就跟我直说,别在这儿装神弄鬼哩,高明他年龄也小,啥事没经过,你也不用吓他。”
唐涛终于看了我一眼,脸上全是不屑,声音冰冷地说:“你觉得你就经过很多事吗?我也木有吓他,是他自己一定要来,你没看我门都不开吗?”
我还没答话,高明一听到唐涛的声音就在外面叫了起来:“哥,我着你人好,你放我进来吧,我也不会干别哩,以前喂过猪,以后我就给你喂猫。”
唐涛在里面冷笑着说:“谁用你喂猫,把你们哩猪都喂死了,又来害这里的猫了?”
高明脸涨的通红,看了一眼还蹲在墙头上的我说:“哥,你帮我求求他,干啥都中,我不会的我能学。”
我一会儿看里面冷漠的唐涛,一会儿又看外面着急的高明,最后不得不跟唐涛说:“你先把门打开,我有话问你。”
唐涛斜了我一眼说:“你有话问我就要给你开门,为啥?”
我已经被他磨的耐性全无,狠不能立刻把唐涛拉出来暴打一顿,可是我也很清楚就算是他此时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能打他,不为别的,就为我这个堂弟。
让自己顺了顺气,好话送出去说:“你说吧,咋整你开门。”
唐涛顿了一下说:“俺爸死了几天了,还木钱埋里,就搁屋里放着哩,你一会儿去找人把他先埋了吧。”
这句话他说的轻松的跟说一只猫死了似的,却听的我汗都差点滴下去,谁家里自己亲爹死了,还能这么安然地跟人磨迹,别说我们以前有这关系,就是没有,我也没有不管的想法。
唐涛看到我答应,就起身慢悠悠地过来开门。
高明自然高兴,一进去竟然朝着唐涛磕头,被我一把拉起来说:“弄啥哩,他也不是长辈,用不着磕。”
唐涛也冷着声音说:“站直了,再跪下去,你就别进来了。”
高明这才安静地站到他那一边,跟唐涛一起看着我。
我不确定地说:“咱叔真的木有了?”
唐涛脸色自然,语调平淡地说:“要不你过去看看,别一会儿再来个诈尸啥哩。”
我对于他说的这些话是又生气又觉得好笑,跟着他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