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也没人说话,一直走到了天傍黑。
“这天擦黑了,快着走两步,看看能不能找个村子住一宿。”爷爷说道。
“慢走都走不动了,还快着点,出门不坐车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我小声的嘟囔道。
“你以为咱们是出来玩来了?”爷爷冷冷的说道:“我告诉你小兔崽子,都是因为你,家都扔了,这么多人陪着你遭罪!”
“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别惹着我削你一顿!”
“少爷,将就点吧!”鬼叟说道:“那爷爷不坐车自有不坐车的道理。”
正说着呢,前边传来了难听的嚎丧声,声音很悲,听声音应该是一个老头子。
“前边有人烧纸!”黄瞎子喊了一声。
一大片坟茔地,一座新坟头,一个老头蹲在坟头前,边烧纸边嚎丧!
爷爷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走,过去看看去,这黑了给死人烧纸是不想要命了。”
“黑了咋就不能烧纸了?”文宝赶着忙的问道。
“黑天属阴,这生人肩膀头上的两盏命灯就会变弱!”黄瞎子说道:“再加上坟茔地阴气太重,各个散鬼都出来溜达。”
“这人被小鬼扑了身,命灯很容易被扑灭,命灯灭了,靠本身阳气人也就只能活三天。”
正说着呢,来到了上坟老人的跟前。
“老哥,我们是过路的,你咋半夜里来烧纸啊?”爷爷上前问道。
听到声音,老人似乎是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没说出话来。
“老哥不怕!我们都是生人,是过路的。”爷爷说道:“前边可是有村子,我们想找个地落落脚。”
老人一听,擦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说道:“那跟我走吧,我家就在前边那个屯,几里地就到了。”
“老哥,看着坟头的风水可不太好啊,这坟里埋的是啥人啊?”说着爷爷递过去一根旱烟卷,两个老头就抽上了。
“坟里埋的是我孙女。”老头说道:“到这个年才满十九岁,孩子命苦啊!刚生下来她娘嫌俺家穷,偷着跑掉了。”
“他爹出去找老婆,一去就没了影,是我一手把孩子给拉扯大的。”
“我是个大老粗没文化,就随便着给起了个名字叫金莲,想着这名字能给孩子带来好运气。”
“爷两个帮衬着过日子,一晃这金莲就十八岁了,在媒婆的撮合下,就和邻村的一个叫福子的小伙子定了亲。”
“看着两个人挺对劲的,那人家的家底也不赖,这心里着实的高兴了一阵子。”
“可没成想这头一段孩子上婆家去帮着插稻秧,等回来了这人就不行了!”
“人都站不住了,浑身烂的不行,婆家人顾辆车把金莲给送回来,往地上一扔,言说这媳妇他们家不要了,转身的就走了。”
“孩子就是一个劲的哭,问啥也不说,没办法拉到医院一看,大夫说不行了,说是啥血液中毒。”
“你说我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哪里知道啥叫血液中毒?听大夫说要想知道啥中毒了,那得到大地方弄啥化验。”
“到大地方那要不老少的钱,我正出去东挪西凑的张罗着钱呢,等回到家里一看,孩子自己上吊死了。”
“知道孩子死的冤枉,找到福子家想着问问到底咋回事,没成想被他们家的人连打带骂的,就把我给哄了出来。”
“报给公家吧,人家说金莲是自杀,不算案子,不给管,这才越想心越凉,跑到孩子坟头来哭来了。”
“我靠他祖宗!”鬼叟当时就蹦了起来骂道:“那个畜生的家在哪?我去提拎来给你孙女陪葬!”
爷爷摆摆手意思鬼叟别吵吵,转头的在坟头上转悠了一圈。
“这人死了多久了?”爷爷问道:“超没超过四十八小时。”
“额?”老头愣了一下说道:“没有,这天热,孩子身上本来就烂,没敢着停尸,早早的就埋了。”
“嗯,鬼叟你腿脚快,去哪里都成,弄点秸秆过来,在想着法的再弄一块尿湿的小孩尿布子来。”
爷爷说道:“注意小孩子尿布子,一定要偷来的才好使。”
鬼叟答应一声,转身的没影了…
“承祖,动手挖坟。”爷爷说道:“把死人给我起出来。”
“啥?”老头一听傻眼了,扑到坟头上就嚎上了“这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你咋挖我孩子的坟啊?”
在农村,人死了,是最忌讳挖坟的,入土以后被挖了坟,那下一代是生不出孩子,从此断根,会被人喊绝户头的。
“把他拽开。”爷爷喊道:“咋不知个好歹,你不想着弄明白孩子是咋死的了?”
“想要知道咋回事,想要给孩子报仇,就一旁老实的呆着去。”
“咋挖?连个家伙事都没有。”我说道:“总不能架手刨吧。”
“嗨!白家咋生了你这么一个不知事的玩意!”爷爷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来三张黄纸符,伸手一抖,黄纸符飘荡在了半空。
“我没教过你驭鬼符吗?”爷爷说着冲着黄纸符一指,黄纸符分别的散落在三个坟头上。
三个坟头开始冒出缕缕的青烟,只见金莲的坟头上尘土飞扬,眨眼之时就露出了一具崭新的棺材。
“这也太神了吧!”文宝瞪着小眼睛喊道:“这啥也没看着,坟就给撅巴开了。”
“棺材少爷,你就不能长点劲,这教你的本事都不会用,这回我知道猪是咋死的了。”
“滚犊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没好气的骂道:“是鬼掘开的,你看不着,还有两鬼趴你后背上呢!”
“啊!哪呢?”文宝一下子躺地上,原地打起滚来。
“行了,闲心还不小,拿鬼找乐子,小心别把自己找进去。”爷爷喊道:“麻溜的过来把棺材起出来。”
棺材起出来了,是一口很普通的紫坛子色的薄皮棺材。
看见了棺材,老头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抚摸着棺材又嚎丧了起来。
爷爷不耐烦的推开老头,喊着让黄瞎子把棺材盖给弄开。
棺材盖一打开,一股子恶臭散发了出来,直呛鼻子。
“这都快烂糊了,拿不成个了!”黄瞎子喊道:“这咋弄,也伸不下去手啊!”
爷爷没知声,从兜子里掏出一张黄符文,弯腰的贴在了死人的额头上,死人脑袋上扬,慢慢的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啪啪啪!”爷爷手里几张黄符文拍在了死人的各个关节上,死人慢慢的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把她拽出来吧!”爷爷喊道,转身的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人形图案。
筋着鼻子歪着脑袋把死人给拽了出来一扔,撒开手就跑开了。
死人没倒,僵硬的迈开步子,走到爷爷画好的人形图案那里,直直的就栽了进去。
“不是,这也行啊?”文宝惊奇的说道:“我算看好了,给你爷爷一根木头棍,都能变个大活人出来。
“马屁精,哼!”我小声的骂道:“小心一会拍马腿上了,被蹶子撂了。”
“我乐意!”文宝捂着鼻子往死人跟前凑。
“我回来了。”鬼叟怀里抱着一捆秸秆,还拎着一块红色的骚尿布子回来了。
一把小刀,几根细线绳,秸秆很快的在爷爷手里,变成了一具人体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