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还是往回走吧!回那个类似法庭的地方,至少那里的人好像对我无害!
刚要转身,又觉得前面开始出现亮光,像是黎明时候前方的日出,隐约一点,却透着火红。
再转身看看身后,无尽的黑暗,如果此刻我转身往后走,会不会被吸到黑暗里去?面对死一样的黑色,这才发现,我根本没有勇气回头!
硬着头皮往前走下去,即使越来越明显的血腥味,但至少有光,有光就有希望!
一路走去,感觉前面越来越红,好像我又回来了?那不是漫山遍野的红色花朵吗?如血般鲜红,诡异而妖艳。
天大地大,我一个人漫步在异常腥红的花海中,这种花,好像超出了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炫灿绯红。
这好似一条被血染红的地毯,它妖艳似火,这就像一条“火照之路”,在为我指引方向,我踏着它,去一个冥冥中注定要去的地方……
旁边一块很醒目的石头,上面用红色描绘了三个字,像公元前的字,又像是象形字,不过倒是很好辨认,“三生石”三个大字刻在石头中央。
“三生石”这三个字本是象形字,弯弯扭扭看着很有历史沧桑感,我不禁靠近,仔细看其中的一笔一划,而越看越觉得字在扭动,不断旋转……
“世世轮回,我们注定了悲剧。声声叹息,花落忘川情彼岸。”
渐渐地在石头上呈现出这几个字,空气中花的魅惑香味,和若隐若现的血腥味一直弥漫在我大脑周围,我莫名的感到悲伤,是啊!想起了宛伯懿,我们还没真正在一起,我怎么就死了?这不是一个悲剧吗……
三生石上不留名,一缘难定终生情。
断肠草进三日绝,龙蜒草生也是缺。
奈何桥上又轮回,来生不记今生魂。
在我凝望那几个字的时候,又忽然字与字之间舞动起来,幻化出这一首诗。
直到手背上感受到了一滴有温度的液体,我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黄泉一路凝泪眼,叶落花开花独艳。世世轮回,花叶空悲恋。
当一切都已成定居,忽然不舍起来,之前的安静,只是还未接受这个事实,是的,我死了!此地正是黄泉路吗?那漫山遍野火红的花朵,却不见一片绿叶,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开叶落永不见。如果没有猜错,彼岸就在前面,此刻我踏在脚底下的,是人间最凄凉的悲剧。
石头渐渐透明起来,荡漾开层层涟漪,那是一个湖,湖水清澈见底,四周春意盎然,可是好像一直散发着悲伤的味道……
一种听不见的哀歌在悲唱,湖边一个男子跪在地上紧紧地搂着一个红衣女孩,她胸口特别红,像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不知是红色嫁衣的关系,还是她胸口正隐隐渗出着鲜血。
是啊,她快死了,两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嘴唇在微微颤抖,好像想说什么,但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使劲全身力气只能发出几个沙哑的声音。
咦?那人不就是我吗?虽然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还是认出那个人就是自己!
那抱着我的那个人……
正如我所期望的,一眼就认出是宛伯懿!虽然长的完全不一样,但仍然可以一眼就能认出!有时候感觉是种很奇怪的东西,能在茫茫人海中立刻找到想找的人。即使不是同一张面孔,但心中知道,就是他!
画面中的男子紧紧抱着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紧锁着眉头任由眼泪一滴滴落到女孩脸上。石头上只有影像没有声音,但看得出他正说着什么,绝望地祈求着。
虽然我知道那就是宛伯懿,但为什么还是有一种很眼熟的感觉,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又有一股亲切……
对了!这不是我画的那张素描吗?那张在学校得奖的素描!画中人长的并不是宛伯懿的脸,却大家都能认出他就是宛老师!
三生石前定三生。
传说中来到三生石前会看见前生,今生,来生。很多人的爱情是从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开始的,而相爱后人们又一定会期待“缘定三生”。
那此刻看见的应该是前生吧,穿着古时候的衣服。那今生呢?今天的画面太少了,我走的太匆忙……
那来生呢?来生会怎样?来生还会不会再是他?我知道即使他换了一副皮囊,我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
一想到这里就眼睛紧紧盯着画面,石头中像是嵌入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正播放着过去的故事。
随着女孩慢慢闭上眼睛。和男子仰天痛哭,画面渐渐淡去,慢慢露出石头的纹理,又忽然像水中丢进一块小石头。平静的水面漾起一圈圈小波浪,待水波平息时,画面完全消失不见,“三生石”三个大字描入其中,一切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满怀欣喜地等着再次出现。出现今生和来生。可是……一切静悄悄,好像刚才看见的都是我的幻觉,它从来没变幻过……
为什么没有今生和来生?今生虽然短暂,但我们仍然相遇了!来生呢?不会再遇到他了吗?
我不禁开始怀疑,爱情真的可以缘定三生吗?我知道人间有一种魔鬼,叫**之魔,它看见人间的感情太深厚,就幻画出许多叫金钱的东西让人们去争夺,结果,人与人之间互相斗争。互相用尽心机,谁也不相信谁。它又看见男女如胶似漆,便再画出许多妖女,世间男子纷纷被妖女所吸引,舍弃了最初的爱情。
望着如血路一般的妖红色花海,再看看没有丝毫动静的三生石,仰头望天,天空好像倒映出一些,黑寂中透着丝丝绯红。
是不是再也看不到宛伯懿了?我甚至来不及和他说一句再见,甚至没来得及对他说过一句我爱你。是不是就这样缘尽了?下一辈子也不会再遇见了?
“独泣幽冥,花艳人不还,尘世忍离谁再念?”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我连忙擦了擦眼泪。回头望去……
她弯着腰,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捏着花旁边,在除草,在除不存在的草。
是她?
“你还在除草吗?”我幽幽地问道。
“彼岸花太美,像罂粟,承受太多不公平的指责。缺少太多真心祝福……”她并没有停下手中毫无意义的动作,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花和叶永不相见,就像命中注定错过的缘分。那一团团看似妖艳的火红,却让人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完美的外表,却无法掩饰惨淡的灵魂……”
她不断地擦额头上的汗,背上背着一个竹筐,想必着竹筐应该是用来存放绿叶,可是筐里空空如也。这触目惊心的赤红是这里唯一的一道颜色,哪里来的别的颜色,哪里来的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