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身份证,坐不了飞机。只能到长途客车站找到回去的车,上车之后最后打量了一下这座城市,回想起发生的一幕幕惊天动地事,不禁叹了口气。
车上人渐渐多了,我坐在窗边的角落,深藏功与名。
行驶了将近一天。入夜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城市,我和谁也没打招呼,先到家里。我没有钥匙,已经深夜,老爸肯定休息了,我在门外哆哆嗦嗦。犹豫了一会儿敲敲门。
时间不长,门锁响动门开了。老爸站在门里,看到他的样子,我的心像被万针扎过,老爸的头发竟然全白了。
他戴着从未戴过的老花镜,花白着头发,看我,竟然一时没认出我是谁。
我跨进一步,一把搂住他:“爸!”
“唉,回来了,回来了好。”老爸把门关上,扶住我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他们说你再也回不来,我不相信,我知道儿子一定能回来。”
这些日子经历的所有委屈,我再也控制不住,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嚎啕大哭。
“起来。起来。”老爸把我扶起来,颤着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哪能轻易掉毛豆子,晚上回来吃没吃饭?”
他没问我这些日子出去干什么了,第一句话反而是关心我饿不饿。
我坐在沙发上哭,一个人不管经历了什么,最牵挂他的还是家里,还是父母。
老爸蹒跚着脚步进到厨房里做了一锅面,下了鸡蛋和大虾,给我端过来。
我闻着面香,唏哩呼噜吃了整整一大碗。
“回来就好,走不走了?”他问我。
我摇摇头,又不敢太确定:“应该是不走了,我陪你。”我想和老爸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但事情实在太重大,他还是不知道为好。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我在家住下来,谁也没通知,没人知道我回来。我甚至没去八家将报道。
八家将的差事我真是做烦了,去了就没好事,一大堆麻烦等着,还不如以前干杂活挣点小钱,和哥几个成天拌嘴快活。
我在家住了一个多礼拜,成了宅男,每天最多出去上菜市场帮着老爸买买菜,回来做饭。
老爸的气色好了很多,在市场买了染发膏,把头发又染回来,每天晚上兴高采烈到广场跳舞唱歌。
我就是贱,在家呆了几天缓过神,竟然怀念起京城住在洪西别墅的日子,那时候身边都是年轻人,还有个娇滴滴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天天没别的事就是放开了玩。我发现一个亘古不灭的真理,有钱就是好啊。
我随手翻开邮箱查看邮件,里面一大堆广告。我批量删除,正一页页删着,忽然发现有一条信息的标头不一般,可手快已经删了。
我赶紧操作恢复,恢复后看着标题有些激动,上面写着“齐震三。你委托之事我已查明,黎菲”。
居然是黎菲发来的邮件。我踌躇一会儿打开,里面的信件内容很短:“齐震三,是否安好,若收到此邮件请及时回复。你离开之后,我找人去往山东,又在济南委托了朋友调查,经过这段时间的寻找,基本锁定你所说的清水河位置,只是不知道是否是神识之中所见之地。请尽快联系,最好能实地去一次。”
黎菲可以啊,还真拿着当个事办了。我开始心猿意马,黎云已经挂了,他这个大舅哥可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挂了算是扫清我和黎菲之间的一个障碍。
我兴冲冲新建邮件,字斟句酌给黎菲回了封信,告诉她我已经收到了邮件,是否需要面谈。
时间不长,来了一封新邮件,还真是黎菲来的。
“齐震三,这些日子不知道你在哪,忙着什么,想必京城之事你已了解。坦白告诉你,我哥哥和其他一些人可能已经死在京城。家里全乱了,我实在无暇也无力分身。你若有时间,自行到烟台,和这个人联系,他会帮你。”
下面是一串电话和人名,此人叫赵晓宇。黎菲没有详细介绍这人是干什么的。
我想了想。这时候的女孩最需要安慰。我假惺惺回复邮件,尽量写的煽情些,正构思着有什么感人的措辞。突然客厅里的手机响了。
那是老爸的手机,他走的时候没带,是什么人打的呢?我没管,铃声响个不停。我眼皮忽然跳了跳。一股阴森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顺着铃声过去,看到手机扔在沙发上,老爸出去买菜,一般不把手机带在身上。
我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面显示的来电信息让我生出很大疑惑。来电人写着“小解”二字。
看到“解”字,我想起解南华,说实话这段时间我有点怕见到他,一个是我才脱离鬼门关,对于八家将不停歇的冒险有些厌烦。就好像看到一个丧门星的女人,她本身很可怜,也不招人烦,但是她一出现肯定会带来很多负能量不好的祸事,时间长了也就没人爱和她在一起了,人之常情。
再一个。面对解南华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京城发生的事情到现在我也没有释怀,一冒出那些回忆,首先想到的是解南华催我入京的。他没做错,可我确实心有芥蒂。
这些日子以来。我享受到了难得的安逸,解南华是我的好朋友不假,可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我本来盘算好了,先去山东,看看能不能找到那部关于我命运的书稿。这件事必须要办,总这么悬着不是那么回事,等调查明白了我再回来联系解南华。
可没想到,他的电话居然一直追到老爸的手机上。
是他吗?我疑惑。
我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里面果然传来解南华的声音:“喂,齐叔叔?”
我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齐叔叔,你别难过,我们正在用最大的能力去打听齐翔的消息,他吉人自有天相……”
我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我抽了一下鼻子说:“南华,是我。”
解南华在电话那头没有说话,看样子极度震惊,好半天他才骂:“老齐!齐震三!你特么回来不说一声吗?!我们多少人在京城忙活,就为了打听你的消息!我们都快急死了,你知道吗?”
我感觉自己真是小心眼,人家解南华还有八家将是真心为了兄弟奔波,我还在躲清静。我喉头有些哽咽:“对不起。发生了很多事,我几乎九死一生……”
“理解理解。不过你也是,我如果没和你父亲联系,几乎就没有你的消息了。自从娘子庙爆炸之后,到现在一个多月,你一直在家猫着?”他问。
我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叹口气:“一言难尽。”
“本来我不应该打扰你,”解南华说:“但是你出现了,还就得找你了。”
“又怎么了?”我有气无力地问。
“我们知道藤善的大概位置,但是……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你来吧。”他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