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和周琦一筹莫展的时候,赵国栋掏出他身上挂着的匕首,开始快速的在旁边的洞壁上挖坑。他对我和周琦说道:“快点用匕首挖,这地方土质松软,在泥石流来临之前,咱们三个挖个藏身的洞穴应该不难。”
这个提议不错,假如在洞壁上挖掘一个小小的藏身洞的话,我们躲进去还真的有可能避过泥石流。因为泥石流来的时候是直着向前冲的,而且根据这里的情况,看,泥石流的经过不会用太长时间,毕竟这是一条地下河,水流量再大也有限,不可能像外面那些横跨几百米的大河那样有着巨大的流量。
说干就干,我们身上都带着匕首,挖掘藏身洞这事儿虽然没学过,但是这原理并不难,只要尽可能的挖得高挖得深就行。
这里的土质确实松软,用匕首挖掘的话,毫不费劲。我们三个都挖了差不多超过了五十公分。就在我们躲进去要试试的时候,突然洞穴中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声响。因为洞穴不大,这声音一直在洞穴中回响。
赵国栋在我前面的洞穴中说道:“这他娘的是火车来了么?都把匕首插进泥土中,然后深呼吸,千万别张嘴!”
他刚说完,我就看到河水中本来还哗哗作响的流水突然变成了粘稠的泥浆,而且这些泥浆里面还裹挟着大块的泥土与贵妃墓中砖石,那些轰隆声就是这些东西发出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照着赵国栋说的方法将匕首插进泥土中双手牢牢的抓着,并且将脑袋躲进了两臂里面,等待着泥石流洪峰的到来。
这时候整个洞穴中全都是巨大的轰隆声,那些泥浆溅射在我身上,使得我不自觉的就想抬头看。结果就在我抬头的时候,一团泥浆瞬间就将我笼罩住了。这些泥浆紧紧的黏在我的头上身上,假如不是我赶紧在胳膊上蹭了一下,怕是连呼吸都没法做到。
在周琦拍着我示意我出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泥石流过去了。这会儿洞穴中,除了深处传来的一些共振之外,别的声音一个都没。
赵国栋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太清爽:“****的,总算是过去了!小刘,赶紧出来,咱们要走了。”
我从洞中爬出了出来,只见周琦和赵国栋浑身上下都是泥污。周期还好,估计也是挡着脸了,这会儿头上虽然有泥浆,但是好歹能看清长相。赵国栋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脑袋上全都是泥浆,假如他不说话的话,我真会以为这是一具从秦始皇墓中偷偷跑出来旅游的兵马俑。我看着满是泥污的地下河沟,好奇的问道:“怎么不流了?这条河没水了?”
赵国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应该贵妃墓那边将上游给堵了,好端端的一条河,估计就这么废了。走吧,咱们往上游走,估计能找到出口。”
周琦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嘿嘿!老子也算是亲身经历了一次泥石流,还完好无损,以后我也有吹牛的资本了。”
地下河中全是能埋着脚脖子的烂泥。
我们三个相互搀扶着开始往水来的地方走。河沟平坦的地方还行,还能凑合着走。但是在上坡时候,我们一不小心就会滚落在烂泥中,加上身上的潜水服沾了泥之后滑不溜秋的,我们算是过了一把玩泥巴的瘾。
我们就这样依靠着三台头戴式的探照灯在地下几十米的黑暗中,踩着滑腻腻的烂泥艰难的前行。
依照赵国栋的分析,现在的贵妃墓那一代已经完全塌陷了下来,加上地下河因为堵塞而涌出来的河水,这会儿的贵妃墓应该一片汪洋,这会儿就算我们能走到贵妃墓那边,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那些盗洞,这会儿全都深陷在贵妃墓下面,想依靠盗洞出去已经不可能。我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贵妃墓周边的坍塌地段,我们能过去,或者有人守在那里,否则那些深达十几米或者几十米的烂泥潭,将是我们三个的坟墓。
说归说,这会儿我们三个已经将身死看淡,假如能活下来,那是我们的幸运;假如我们到头来依然躲不过死亡,那我们也无话可说,毕竟我们现在已经尽了力。
尽了力,这三个字既是无能为力的体现,也是妥协与看开的象征。一件事情,一旦所有人都说尽了力的时候,那就代表着只能听天由命。
我们三个,现在就是抱着这种心态前行的。所以尽管辛苦,我们倒是很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
周琦看着我打趣道:“志才,你要是死了,你猜你那心上人会不会在你的追悼会上痛哭流涕?”
我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说点别的?老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周琦嘿嘿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君子,你也知道,我没事抱着相机去参加摄影家协会的活动,主要就是想在他们请模特拍摄人体的时候开开眼,毕竟一个女人脱光衣服搔首弄姿的挺让人心驰神往,讲究的人叫这些现象为艺术,其实我活了这将近四十年,还不懂什么是艺术。”
赵国栋瞅了周琦一眼:“你这种俗人,怎么就在电视台混的风生水起了呢?其实要说起艺术,我觉得我是有资格的。在警校的时候,我的素描一直都是第一。他们在研究尸体的时候,我就画静态,结果等到毕业时候,本想去找个美院什么的当个实习老师,结果他们一看我是警校毕业的甚至完全就不考虑我的能力,他们怕我发火时候打学生……”
我和周琦听了哄堂大笑起来,赵国栋这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居然喜欢美术,结果这么阴差阳错的成了刑警,而且一干十几年,从一个小丨警丨察成长为了刑警队副队长。
想想确实挺唏嘘的,我是教育专业,结果毕业后这么多年,愣是没有教过一天学。别的行业倒是做过不少,当过保安,跑过保险,做过推销员,在工地也混了不短的日子。假如不是周琦觉得我文笔不错将我召进电视台,怕是我现在依然混迹在工地上,整日与那些浑身汗臭的民工嬉笑怒骂。
每个人在上学的时候都憧憬过自己未来的人生,结果现实却让人不得不低头,做自己与专业完全不相符的工作。比如我的同学们,在教育战线上工作的,满打满算也没几个人。他们要么是白领,要么成为了个体经营者,统统与教育无关。
周琦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又想起了赵静而心里难过,他拍了我一下:“哟,这都生死不明了,还惦记着那位呢,我说你也该清醒了,人家都结婚两年了,干嘛还缠着人家不放手。你得考虑一下你的幸福了。”
我停下来喘着气对周琦说道:“我的幸福?在这种说不定十分钟咱们就被活埋的地方你说幸福?哥,现在我的幸福就是等会儿真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你们俩别挨我太近,省得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我的同学误会我是个同性恋。”
赵国栋听了这话,笑得一抽一抽的:“小刘,我发现你嘴巴挺毒的。上次我记得咱们在贵妃墓中你说过你喜欢的那个人,要不趁这会儿你再说说,让我和周琦在临死前也感受一下感天动地的爱情。到了阴曹地府,说不定你能感动阎王让你复活了呢。”
我张了张嘴,对赵国栋的话有点不知所措:“赵队,你说等我砸个稀巴烂的时候复活有什么用?这么一堆碎肉走出去你不觉得挺吓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