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些东西,害怕是正常的,我双手扶住他的头,强迫他盯着我的眼睛,深吸一口气,道:“姚奇,你听好,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只是你的梦,我们还在月季香阁里,我们在试胆大会,记得吗?”
姚奇看着我,半晌,他的呼吸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好些了吗?”我轻声问。
他一把抓住我,颤抖着说:“梁…梁炎?”
我点点头。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顿了顿,也不能说他被月季花迷晕了,要让他相信他看到的全是假的,就一定要说个可信的理由。
“你跑得太快了,摔了一跤,磕到了头。”我只能想出这样的谎话,没等他有思考的时间,我赶紧道:“能站起来吗?”
他怔忡地点头,接着我把他扶了起来。
就在他站起来的一霎那,突然之间,他指着对面的杂物室的方向:“看!看那里!”
我心说不是那个女鬼现在跑出来捣乱吧我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从花园中间的石墙上掠过,猛地我就看见,杂物室的门,竟然开着!
下一秒,我脑子轰的一声,瞬间空白。
若隐若现的红光之中,就见一个人,正挂在门梁上。头耷拉着,双手自然下垂。
不是别人,正是胖古!
我一下丢开姚奇,疯了似的冲上楼梯。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几个小时前才见过他,娘的还有说有笑呢!
直接冲上楼梯,姚奇也跟在我的后面,再一拐过来,对面就是杂物室。
但是当我们站在二楼的走廊里,看着对面的杂物室时,两个人都呆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杂物室的门,竟然紧紧地关着。
对视一眼,姚奇睁大眼睛,“闹…闹鬼了?”
不,刚刚我们看见的,绝对是胖古!
我心里的不适感已经爆棚,然后皱眉,压低声音:“去喊人…”
“可是…我们的比试…”姚奇还在叨叨。
“快去!!”我用我最大的声音朝他吼。
姚奇被我震住,立刻调头就朝门外狂奔。
我走向杂物室,每走一步,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鬼眼漂的作用?它为什么会害胖古?胖古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一边想,我走到了门边,手拉了拉门,门打不开,是锁着的。
就在这时,下面的花园里涌入了大量的人,我问谁有杂物室的钥匙,都说没有。
杨美佳问我是不是看错了,姚奇说不可能,我们两个人同时看见了。
回头看着人群,果然不见胖古。
我心直接悬了起来,飞起就是一脚,直接把杂物室的门踢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里面没有胖古,只有那些被白布遮住的石膏。
就在这时,听见身后一个人说:“诅咒…绝对是诅咒,那个井里的女人,来索命了!”
我愣愣地回头,发现刚才说话的人,是那个刘保安。
人群开始骚动,在事态扩大之前,校方又来了几个保安,把学生们赶回了宿舍。
姚奇不敢回宿舍,直接去住宾馆了。他本来喊我一起,我说不行,胖古没有找到。
回到宿舍,瘦猴他们都睡着了。兔唇男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他到处找过了,也没有看到胖古。
我心里愈发忐忑,不停地拨打胖古的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内。
我坐在宿舍里,一夜没合眼,眼前全是胖古吊在横梁上的样子。
快到天亮的时候,我实在累了,就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电话铃响了,我以为是胖古,立刻去接,结果却是兔唇男,他要我赶紧去一趟月季香阁。
我飞也似地跑了过去,刚一到,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警车。
我整个人处于麻木的状态,社团的成员都在,全都脸色苍白。
就在这时,我看见两个人,抬着担架出来,上面盖着白布。
我猛地冲了上去,丨警丨察没料到,一下子没拦住我,紧接着一掀开,只看见,胖古的脸已经变成了紫色,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条勒痕!
我坐在警局,精神恍惚。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官姓张,他给我录口供,让我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不下十遍。
第一发现人有最大嫌疑,姚奇晕过去的那段时间,我没有不在场证明。
更麻烦的是,姚奇头上没有任何伤,说他是摔倒的,完全没有可信度。
他们想用疲劳战术,让我说出动机和作案手法。我知道,在这期间,我的背景也被调查了,不过从张警官每次进审讯室的表情来看,他什么也没有查到。
那是当然的,花家做事滴水不漏,除非我自己联系花七,他们家的人是绝对不会出面的。
而梁家这边就更不用说,就连我自己都查不出来自己家族的背景。
这让他们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他们应该是两边跑,过一段时间,张警官就出去了,门外大喊大叫地吵闹声一直没停,估计姚奇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来了,那小子也在受审。
细想就可知,他的嫌疑不小于我,况且他的动机比我大。
我一个人盯着铁皮门出神,脑子里挥之不去,胖古在担架上的脸。
我觉得自己就是个龙卷风,周围已经风卷残云混乱不堪,被我牵连的人越来越多,而处于中心的我,却安安静静地坐着,走也走不出,退也退不回。
我有一刹那很怀疑,这次的事件,真的是鬼漂眼的原因吗?还是因为我的介入,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听张警官说,胖古的死亡时间,是在我和姚奇进行试胆大会的时候,他之所以会提前去月季香阁,是为了去藏黑月季雕塑。
杨美佳也把事情说了出来,为了让我顺利赢得进入社团的机会,她要胖古帮助我作弊。
按照他们的原定计划,胖古藏完东西后,便会回来跟社员回合,再由杨美佳通知我,黑月季的地点。
谁也没想到,胖古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
我心里难受,可是头脑清醒,我知道,让警方想不通,我和姚奇的证言,除了晕倒的部分以外,出奇地一致。
如果我们是同伙,就没必要编一个晕倒一个清醒的假话,只要说两人同时看见胖古吊在门梁上就行了。
如果我们不是同伙,姚奇是凶手,他们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袒护他,说他晕倒。
如果我是凶手,可是又完全没有动机。
又等了很长时间,翻来覆去说了证词,水都没喝一口,他们可能想逼迫我情绪崩溃,或者让我紧张。不断给我施加压力。
说我这样做,父母会多伤心多伤心。又说承认错误可以从轻判刑。最后,有个中年警官吓唬我,说你这样,最后要是查出来,会吃枪子。
可是我的话,还是一如之前。
我看着他们的表情,异常冷静。我经历过不止一次的死亡威胁,这些言语上的攻击,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们实在没辙,后来起身离开,只留我一人在房间。
也不知道是几点,铁皮门打开了,我以为他们要来硬的,可是没想到,张警官说我可以走了。
我留了张警官的电话号码,刚准备出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转头问道:“胖古的手机找到了吗?我给他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可是都不在服务区。”
我把手机的通话记录给张警官看了,他十分疑惑,说胖古随身的物品中,并没有手机。
我觉得奇怪,难道是藏雕塑的时候掉在什么地方了?那也不至于不在服务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