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的举动有点太反常了,而齐航又有点神经质,这两个思维都有问题的人打了一通电话,立马摩擦出异样的火花。
齐航摔碎了电话,怒不可遏,当即就想去昆山把李蓉给绑回来,他立马给二雄打了电话,说:“陪我去一趟昆山。”
二雄也不问什么事,很爽快地答应了,说:“行,齐哥,啥时候走。”
齐航说:“等我电话。”
完了他又给黄河打电话,还是说:“跟我去一趟昆山。”
二雄跟着齐航完全是为了瞎混,他甚至都不知道昆山在哪儿,可黄河知道。
当初吉平送李蓉去昆山那天还和齐航,黄河一起吃过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奶奶出事邻居打来电话,齐航和吉平先走了,是黄河给李蓉买了东西一直送她到车上的。
黄河多机灵的人,听到齐航气冲冲的口气,不用多想就能猜到他想干嘛。
他说:“你连李蓉的电话号码都弄得那么费劲,跑了几十里路才骗来。你知道李蓉的地址吗,昆山那么大,你上哪儿找她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齐航沉默了,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到好的办法,又听见黄河说:“你现在在五院吗?”
齐航没有出声,黄河又说:“那我一会就过来,过来了咱们再商量。”
在吉平的病房里,吉平仍然靠着窗一声接一声地喊着‘李蓉’,地板上铺着报纸,齐航和黄河坐在上面,喝一口黄河刚刚买来的白酒,吃一口街边买的烧烤。
因为有二雄的特殊关系,齐航在这医院里吃得很开,抽烟喝酒,没人敢说什么的。
黄河举起杯子和齐航碰了一个,完了说:“下定决心了吗?”
齐航啧啧嘴,说:“决定了。”
黄河说:“她要是不肯跟你回来,你真打算绑回来?”
齐航没有说话,黄河又说:“我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他还说:“这种事情,强扭的瓜不甜,除了两厢情愿之外,谁都拿李蓉没有办法。如果她心里有吉平,你给她如实说,她肯定会回来的,如果她对吉平没有感觉,就算你去昆山把她连哄带骗给弄过来了,她看到吉平现在这样子会怎么样?还不是会选个机会离开嘛,你又不可能永远守着她绑着她。”
“我早就知道了,吉平成现在这样子,如果我实话实说,李蓉肯定不会回来的。”齐航说。
“那还找她干嘛,有意义吗?”黄河说。
“说绑她回来其实是我一时的气话,我主要是想弄清楚,吉平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齐航咬着牙说。
“李蓉知情吗?”黄河说。
“你听,这都好几天了,吉平嘴里念叨的是谁?”齐航说。
“就凭这一点?就凭这一点你就认定这事和李蓉有关系?太草率了吧。”黄河说。
“就算是草率,我也要去调查一下,不然看着吉平现在这样子,我难受。就是求,我也要求她回来,让她陪陪吉平,说不一定吉平就好了。”
齐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黄河又是个谨慎的人,一般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今晚能说这么多已经很罕见了。他见齐航下定了决心,也只能支持,反正齐航闲着也是闲着,公司又没什么事,就当他去旅游了。
黄河说:“要不要我陪你去?”
“刚才我已经给二雄打过电话了,”齐航说:“不过我想还是一个人去算了,私事,没必要搞得那么兴师动众。”
既然都决定要去昆山了,那剩下的问题便是,如何找到李蓉的地址。
这是个难题,两个人坐到半夜都没有想出头绪,最后挤在旁边的床上睡着了,睡到半夜,齐航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在黑暗中想:“看来还得再找一次李二牛”
第二天一大早齐航买了两瓶正宗茅台去了李二牛的家,傍晚又带着李蓉的工作地址走出李二牛家的门,李二牛趴在厕所旁边的矮墙上,吐得腰都直不起来。
也是在那天晚上,齐航坐上了去昆山的火车,第二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齐航到站了。
出了车站,他打了个车,直接找到李蓉上班的地方——一家名为鼎盛的销售公司。
到鼎盛门口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齐航在旁边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来,坐了快20个小时的火车太累了,他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才起来,洗了一把脸,在楼下吃了点东西,看了一眼表,刚刚十一点半。
他走到鼎盛的门口,耐心地等着,十二点一到,鼎盛的员工就像是小学生放学似得,像水一样从大厅里流出来。
齐航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一点钟之后,有些出来的早的员工都要返回去上下午班了,齐航还是没有见到李蓉。
这是怎么回事?是李蓉早上没来上班,还是被齐航灌得醉醺醺的李二牛说的地址压根就是错的?
齐航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下死劲灌李二牛了,现在已经到昆山了,已经站在这个叫鼎盛的破公司门口了,如果李二牛给的地址是错的,那怎么办?
只能等,没有其他办法,再等等看,或许李蓉只是早上没来上班呢,下午或许就过来了。
齐航蹲在马路边,像条叫花子一样又蹲到下午六点,鼎盛的员工又像潮水一样往外涌了。
齐航失去了开始的耐心,几步走进鼎盛的大厅,问前台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孩:“你们这里有一个叫李蓉的员工吗?”
“有。”那女孩都没有查看资料记录,眨着眼睛,很肯定地说。
太好了,李二牛的醉话还挺靠谱。
齐航又问:“她人现在在公司吗?”
那女孩低下头翻看了一会电脑,最后抬起头对齐航说:“李秘书今天没来上班。”
“没来上班?为什么?”齐航有点烦躁地说。
“很抱歉先生,我这里只是前台,并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来上班。”那女孩不紧不慢说。
“那她明天上班吗?”这话刚一说完齐航就后悔了,一个前台,怎么可能知道别人明天来不来上班,于是他连忙又说:“你肯定也不知道,对不起了打扰了。”
晚上在宾馆躺下,齐航头枕着自己的胳膊,心情还算蛮不错的,不管怎么说,总算找到李蓉的公司了,无论如何,她都跑不掉的。
第二天,齐航起了个大早,天刚亮就醒来了,吃完早点就蹲在鼎盛的马路边,眼睛都不眨,盯着过往的行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早上七点半,齐航终于见到了他苦苦等等了两天的女子。
不过这位女子却不是想象中的一个人,在她的胳膊上,挽着一个秃顶大肚子的中年男人。
那一刻,齐航忽然感到头晕目眩,眼睛白茫茫的一片,甚至连平衡也掌握不了,要不是手抓着旁边的栏杆,只怕就要跌倒在地上。
他张大了嘴巴来呼吸,慢慢地,头晕没那么严重了,视力也渐渐恢复了。
可是当他头抬起来的时候,李蓉早就消失不见了。
齐航弯下腰,低着头,忽然想起来的时候坐在火车上一路的风景,昆山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昨天等待了一天见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物。
而这一切,他似乎只是在重复一个人的脚步,有人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经历过这些了。
是谁呢?齐航揪着头发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了。
是吉平,他今天重复的,是吉平一个月前走过的路。
蹲在马路边,齐航给许辉打了个电话,“准备两个可靠点的兄弟,让他们马上来昆山。”
许辉病怏怏,无精打采地说:“干什么?”
“做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