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家一直待到晚饭结束,齐航和陆蕾才驱车离开。
在路上,陆蕾问齐航:“老公,吴峰今天到底怎么了,一整天好像都不太高兴的样子,我问他话他也爱答不理的。”
齐航手里握着方向盘,笑着说:“被人炒了鱿鱼,能高兴的起来吗?”
“什么?”陆蕾说:“吴峰被炒鱿鱼?”
齐航说:“就他那臭脾气,不炒他炒谁?”
陆蕾说:“不可能吧,吴峰脾气挺好的呀,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光凭着吴老爷子的面子,也没多少单位敢炒吴峰吧。”
齐航回过头,赞赏地看了陆蕾一眼,笑着说:“你的脑子以前只会感性思考问题,没想到现在竟然也懂得逻辑推理了。”
陆蕾抱着齐航的胳膊,一脸甜蜜地笑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齐航说:“准确地来说其实不是吴峰被炒了鱿鱼,你说得对,没人敢炒他,是他自己不想干了,好像还当面骂了上面的领导,说他是一摊狗屎。”
陆蕾叹一口气说:“哎,也不知道吴峰他图啥,非要当个公务员上那破班,老爷子那么大的家产那么大的名声,投资一个可靠点的项目,就吃穿不愁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是不爱当老板,非要给别人打工。”
“你千万别这么说,”齐航说:“吴峰他和我们都不一样,他就是因为太崇高了,太视金钱如粪土了,一心一意想要为人民服务,想要成为这乱世之中的一股清流,才落到现在这一步。”
陆蕾说:“他们这些练武的人,脑袋多多少少都有一点问题,转不过弯,死脑筋。”
齐航说:“我倒是挺佩服吴峰的死脑筋的,这么多年了,四处碰壁,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可是从来没有放弃过他的理想。”
陆蕾说:“他的理想是啥?救济苍生,治国安民吗?”
齐航说:“那太大了,不适合他,他以前常说,他的理想就是当一个正人君子。”
说完齐航看了陆蕾一眼,又加一句:“绝对不含一丝瑕疵的那种。”
陆蕾笑着说:“怪不得他碰壁,那种人,只有在武侠电影里才会混的很好,名利双收,顺手还能抱得美人归。”
夜幕已经降临,齐航的黑色奔驰像一条游蛇一样在街区穿梭,忽然,他电话又响了。
华灯初上,这个点正是饭后唱K喝酒的时间,这个时候听到电话响齐航不禁一阵毛骨悚然,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想,莫不是大舅哥打来的?
齐航开着车,让陆蕾从他兜里掏出手机,齐航问她:“你哥的吧?”
陆蕾说恩。
齐航说:“你看看,我就说这几天都在陪你哥应酬,你还不相信。咱们打个赌,你哥这通打电话肯定是叫我喝酒呢,敢不敢赌。”
陆蕾其实也知道齐航前一段时间一直是被她哥叫走了,但是女人嘛,发起火来是不问理由的,仅仅关乎心情。
听齐航要打赌,她也不接话,只是说:“今晚你要再出去就小心点,小心你的小命。”
完了她按了齐航电话的接听键,自己躲在一边不出声了。
果然,电话一通,大森就在那边咋咋呼呼地喊:“齐航啊,马上来华天大酒店,有局。”
大森那边听起来好像人很多的样子,吵吵闹闹的,齐航知道大森的毛病,打电话只顾自己说,自己说完不管别人听没听见,也不管你还有没有要说的,他自己只要说完了,马上就挂电话。
齐航连忙喊道:“哎哥!”
听筒里悉悉索索地响了几声,大森的手指可能都已经刮到屏幕上了,忽然听到齐航喊他,又拿起电话,问:‘啥事?”
齐航说:“哥,今晚我有点事情,怕是来不了。”说完他看着旁边虎视眈眈的陆蕾,又说:“陆蕾吃坏肚子了,我得陪她上医院去。”
齐航知道大森的软肋,那就是陆蕾,只要陆蕾有事,哪怕是天大的事情,大森也能立马放下。
果然,齐航这么一说,开始还沉吟着好像有点不高兴的大森态度立马就转变了,说:“小蕾吃坏肚子了?严重吗?”
齐航说:“不算太严重,我现在已经在带着她去医院的路上了。”一边说着,齐航故意按了两下车喇叭。
大森说:“小蕾身体要紧,那你就不要过来了,好好陪着小蕾,慢点开车。”
“我知道了哥。”齐航笑着说。
躲过了一场浩劫,齐航很开心地笑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陆蕾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她挂了电话,恶狠狠地说:“王八蛋,你为什么非要说我吃坏了肚子,你是不是盼着我生病你好出去潇洒呢。”
齐航说:“这不是权宜之计么,我随口一说,你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蕾说:“那你为啥不说你吃坏肚子了?”
齐航拍拍胸膛,说:“我这么优秀的身体,说吃坏了肚子,你哥肯定不相信啊。”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骂,陆蕾骂他一句,齐航也毫不客气地回过去,虽然两人骂的厉害,但假若有人在场,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两个人实在闲得无聊了,才靠这种方式打发时间,也可以说,进一步增加感情。
最密切的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走着走着,陆蕾忽然说:“咦,老公,前面那个人好像你公司的一个兄弟。”
齐航也远远地看到路边一个人影,可他并没有认出那是他的哪位兄弟,以为陆蕾在逗他玩,就说:“那不是我兄弟,那是你爸爸。”
车离陆蕾说的那人越来越近,走到跟前了齐航转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艹,这货还真是货真价实的齐航兄弟。
是黄海!
此刻,黄海正一个人蹲在马路边,穿一件蓝衬衣,手里夹着一根烟,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不知道想些什么。
细心的齐航发现,黄海的脑袋上,脸上,有一股一股殷红的血迹,看来是被人给开瓢了。
他赶紧把车停下来,走到黄海身边,拍拍黄海的肩膀,问:“大晚上的你蹲这里干啥?你头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黄海抬起头,看了一眼是齐航,也没说什么,又把头埋下去了。
一向大大咧咧,好像没心没肺似得黄海,突然变得这般寡言少语,确实让齐航挺吃惊的。
他见黄海不想多说,就一边拉他起来一边说:“走,那边有个诊所,先把头包了再说。”
这下黄海倒是没有反抗,也没有说什么就站起来,乖乖跟着齐航往诊所走。
齐航对陆蕾说:“你先开车回去吧,我陪他包扎完马上就回来。”
现在的陆蕾比以前通情达理多了,看黄海头破血流,她也不再为难齐航,说:“那你早点回来,别再喝酒了。”
齐航说:“知道了。”
黄海的伤表面上看起来没啥大事,但没想到伤口还挺深的,诊所里的老医生给他又是剃头又是缝针的,足足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才弄结束。
在那老医生一刀一刀刮黄海伤口处的头发的时候,齐航在黄海的发丛间,发现了一点一点细小的玻璃碴子。
看来,黄海的瓢,是被人拿酒瓶给开的。
和黄海在诊所出来,齐航望着耸拉着脑袋,跟魂丢了似得黄海,又急又气又恼,说:“这他妈到底是谁干的,你倒是吱个声,你怕啥?不相信我齐航还是啥原因?”
黄海又回到马路边坐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睛望着匆匆而过的车流,还是不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