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航坐起来，发现他们在一架高架桥上，并且这架高架桥还没有竣工，河那边完成了1/3，这边也完成了1/3，中间还剩1/3耸立着一排排几十米高的桥墩，这是一座‘断桥’。

桥下是浑浊湍急的江水，大江两岸，挂满了污浊泛黄的冰凌茬子。

齐航还发现，在他们的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位对着他们，一个穿着一身风衣的人正站在‘断桥’边，背对着齐航，抽着烟，风衣翻腾，望着脚下奔流的江水。

那背影，像极了一个老熟人。

齐航回过头，胡大头还是他睡着前那副闭目冥思的样子。

他刚想说话，忽然从后面冲上来一大群年轻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把胡大头的宝马车团团围起来。

齐航大惊失色，正想要叫醒胡大头，却不经意间看到站在桥边看风景那个背影似曾相识的人转过了身。

隔得不远，齐航眼睛好使得很，立马就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这时候，齐航豁然开朗，为什么一直痛恨他的胡大头这次要带他一起去谈生意，为什么他们会上这条还没有通车的高速，还有，为什么在这没有通车的高速上，会有一辆面包车始终不近不远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那个人，就是曲亚风。

齐航看了一眼在外面把胡大头的宝马围了一圈的年轻人，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就从兜里掏出烟盒，对后座假装睡着的胡大头说：“胡哥，让兄弟抽完这一根烟再走，行吗？”

齐航掏出一根烟掉叼在嘴里，又掏出打火机，颤抖着把烟给点上。

他很想哭，感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怕了，真的，齐航真的怕了，。

十多个提着砍刀的人把你围成一圈，感觉死神的镰刀就悬挂在你的头顶上，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害怕。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怕死，不怕死那些人，都是被逼的无路可走了。

齐航也是这样，前面是万丈深渊，后面刀光剑影，脚下是滚滚江水，他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故意让自己装的豁达一点，装的有风范一点，可是夹着烟的手还是忍不住发抖。

他笑着说：“胡哥，之前我问你这次要谈什么生意，你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了。你说的那价值五百万的生意，就是我的命吧。”

胡大头闭着眼睛，好半天了才说一句：‘是。’

“呵呵，我还真值钱啊。”齐航自嘲了一句。

一根烟抽完，齐航感觉平静的多了，他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就对胡大头说：“胡哥，杀我简单，杀我的后果，你想好了吗？早上你打电话的时候飞宇就在我旁边，这事他可知道。我没了，你能跟他交代地清楚吗？”

胡大头说：‘我如果没下定决心，就不会带你上这高速了。’

完了他睁开眼睛，手一挥，围着宝马车的一个小伙子走上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对齐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车里待的时间长了，钻出车，冷风一吹感觉格外清爽，齐航整理好衣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曲亚风，喊道：“算你狠。”

齐航这话刚一说完，就有一柄砍刀朝着他的脑袋砍来，齐航他不退反进，像一个无路可退的亡命徒，反正都没法活了，还不如死的有尊严一点。

他脑袋一偏迎着砍他那人撞了上去，砍刀没有砍中他的头，却结结实实地砍刀了他的左边肩膀上。

齐航刚扑到那人怀里，就感觉肩膀一阵沉重，一边的胳膊突然就没有力气了。

他一阵踉跄，要不是抱着那小伙子，就要跪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又有好几刀同时砍在齐航的背上。

齐航身体一阵发软，但他不想就这么死，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于是，他抱着第一个挥刀砍他的年轻人，用尽全力推着他往桥边移动，他要把这个人退下桥，把他淹死在江里。

但那人又不是死人，怎么会不挣扎不反抗呢，齐航往前推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而且他身后还有一大群红了眼的王八蛋，怀揣着胡大头的命令，一定要致他于死地，他每前进一步，都要挨好几刀。

终于，齐航把那人推到桥边了，但此时的齐航已经精疲力竭，再没有半点力气。

一直被他推着走的年轻人很轻易地就把局势翻转过来，拉着齐航的肩膀猛地一扭，把齐航死死地抵在高速公路边的护栏上。

那人用尽了力气，要把齐航推下去，齐航也自知难逃一死，还不如死的体面一点，留个全尸。

于是他顺势就往桥下一条，但他揪着那年轻人衣服的手却一点也没有放松，他一定要拉个垫背的。

后面的年轻人看到齐航的身体已经跃出护栏了，而他们的同伴，也要被齐航给带下去了，于是纷纷出手，抓住他们兄弟的衣服和脚腕，还有一个，朝着齐航不放的手举刀就砍。

冬日里，山谷里一个愤怒的声音久响不绝：“我好恨呐。”

然后，‘噗通’一声，江面上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

在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大桥上还残留着的斑斑血迹，谁都不会再记得刚才这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