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傻弟弟呀，他带来的人肯定也都有家有室，一大家子人等着养活呢，隔着阿甘天天跑工地来闹事，一分钱拿不到，他们肯定比咱们还急。”齐航又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接着说：“这事就是比谁更有耐心，谁更能豁得出去了。飞宇啊，遇上事就别怕事，你越是有顾忌他就越嘚瑟，你啥也别怕，拉开架势就是要跟他干，他反倒就怂了。”

蔡飞宇想了想说：“那好吧，明天就去找胡大头,借人。”

齐航说好，又问蔡飞宇还有啥事？

蔡飞宇想了想，犹豫了下，齐航见状就说：“有话就说，咱兄弟俩没必要藏着掖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听到起航的鼓励，蔡飞宇终于开口了，他说：“哥，这件事我想好长时间了，你退出吧，退出到公司来上班吧。”

齐航笑着说：“我退出你继续混吗？”

蔡飞宇说：“我也不混了，妈恢复的也挺好的，医生说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醒过来了，你退出吧，咱一起踏踏实实过日子。”

齐航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吐出来，蔡飞宇的话让他很感动，这孩子，真是长进了不少。

齐航问他：“飞宇，你还记得你当初为啥坚持要留在老谢那里吗？”

蔡飞宇说：“为了人啊，在咱们这儿，手里没人没枪，你根本就没法做生意。”

齐航又问他：“现在怎么变了？”

蔡飞宇说：“哥，我想通了，只要咱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幸幸福福的，钱多钱少无所谓，真的，要那么多钱干嘛。爸一辈子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生意上，结果是什么。哥，你退出吧，妈醒来要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指不定多伤心呢。”

齐航他突然有一种像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飞宇说的，不就是以前他所想的吗？他忽然愣住了，觉得蔡飞宇说的好有道理啊。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两只手抱着头枕在沙发上，笑了笑说：“飞宇啊，我也想过安稳日子，我也不过现在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了，我真的腻了，烦了，怕了。可现实情况是，如果咱们手里有人，有枪，咱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而咱们手里没人没枪的话，谁都能欺负到咱的头上，咱只能像你这次遇到的事一样，被人讹，被人诈，被人牵着鼻子走，没一点办法。”

蔡飞宇没有说话，齐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以前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觉得钱可以少点，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可以了。但我现在发现，以前我真的错了，生活其实也他妈是个王八蛋，千万不能对它让步，千万不能惯着它。”

蔡飞宇说：“哥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是，你在胡大头那里没有前途的，不说胡大头，老谢很快就要出狱了。你退出吧，我跟老谢关系不错，他跟我爸又是老交情，以后咱有啥事，他肯定能帮咱的。”

齐航把烟屁股捻灭在烟灰缸里，低下身子说：“你真觉得老谢是可以信任的人？”

蔡飞宇不说话了，他混了那么多年，对黑道那行太了解了，在那里，没有真正的友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被相信。他刚才之所以提起老谢，更多是找一个借口，让齐航退出的借口。

齐航突然说：“我其实也有事要跟你商量。”

蔡飞宇看着齐航笑了笑，说：“你想对老谢下手？”

两人都是聪明人，无需多说，就能猜到对方心里所想的。齐航既不想退出吗，又想控制团伙，那他肯定要想办法除了路上的绊脚石--老谢。

既然蔡飞宇都猜到了，齐航也无须多说，只是说：“你怎么看？”

蔡飞宇跟着老谢混了那么些年，之间多多少少是有真情实感的，要真对老谢下手，说实话他是不忍心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除老谢，齐航将永远没有上升的可能性。

为了齐航能顺利上位，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只能选择做掉老谢。

齐航是不忍心，但这点不忍心和他跟齐航家人之间的感情比起来，就有点微不足道了。

蔡飞宇说：“我没意见，哥你决定的事，我肯定全力支持。”

齐航笑着拍拍蔡飞宇的肩膀说：“那就好。”

蔡飞宇问他：“你有什么计划吗？需要我做什么？”

齐航只是今天在酒桌上听刘建树说起，老谢还有一个多月就出狱了，他忽然感觉时间紧迫，再不干掉他，等他出来那就麻烦了。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齐航暂时并没有进一步详细的计划。

齐航就说：“这事我看着办，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说完这些两兄弟又把剩下的半瓶酒喝完，就各自上楼去睡了。

第二天蔡飞宇和齐航一起出发去找胡大头，准备向他借几十号人。

本以为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没想到在胡大头这里东拉西扯牵扯出一大堆出来，胡大头说：“飞宇啊，你这要求挺简单，而且咱这么多年的交情，按说我不该推三阻四的。但你也清楚，前几天我被人捅了，到现在还没查出是谁干的，而且我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再下手，人手真是有点紧。谢哥不在，别看大家都叫我大哥，其实我就是个顶班，没啥实权，谢哥过几天就出狱了，要不你到时候你跟谢哥说，他肯定能帮你摆平的。”

没想到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被胡大头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蔡飞宇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就问他：“你的意思是不借咯？”

胡大头笑着说：“飞宇，不是我不帮你，这几天，真的不行。要不过几天，你看可行？”

蔡飞宇冷笑一声，说：“过几天？”

胡大头说：“顶多也就一两个礼拜。”

蔡飞宇笑了，无奈地笑了，自嘲地笑了，说：“我工期那么紧，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你告诉我等一两个礼拜？你直接说，就今天，这个忙帮不帮?”

胡大头说；“飞宇，胡哥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胡哥也想帮你，可我这两天人手实在是紧，倒腾不过来，这忙没法帮。”

这话一出来蔡飞宇也就彻底死心了，他是一个干脆的人，听见胡大头这么说也就不打算白费口舌了，说：“那就不打扰胡哥了。”

胡大头跟着出去送他，说：“飞宇，这事对不住，以后有其他事尽管找我。”

“呵呵，我记住了，胡哥。”蔡飞宇笑了笑又说：“这人啊，有时候变化真是快。”

这天是胡大头受伤之后第一天上班，大山也来了，本以为他会继续不给大山和齐航活干，没想到他今天倒挺痛快的，像往常一样给了大山一张写着欠债的人基本资料的卡片，还拍着对大山说：“住了几天院，可能攒的帐有点多，这两天就要麻烦你们多跑几趟了。”

大山笑着说了一声不麻烦就和齐航下了楼，仔细看了一眼，卡片上的都是大客户，如果顺利一点，大山一天收入能比以前一个礼拜都多。

大山说：“胡大头住了几天院没其他变化，心胸狭窄的毛病倒是改了不少。”

在出发之前齐航给蔡飞宇打了电话，说：“飞宇，你千万别激动，别意气用事，稳住，我还有办法，等我晚上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