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明白!”见杨楠美目之中没有半点儿责怪恼怒的意思,我终于彻底放心了--人家小情人儿之间要说悄悄话,当然要让我胡彥青去别的地方喝茶啊......
跟着珠儿姑娘来到好远一间洞厅之处落座以后,珠儿姑娘默不作声地帮我沏茶倒茶。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珠儿姑娘的表情比王欣怡还要冰冷难看,而且好像很是悲伤一样。
“咳咳,那个珠儿姑娘啊,是失恋了还是怎么回事儿?我觉得你今天气色不对啊?”我眨了眨眼故意激将着她,想要让她说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珠儿姑娘只是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并且干脆背过脸去。
正在这个时候,余锐和杨楠所在的方向居然传来了丝丝古筝之曲,如泣如诉很是凄婉哀伤的那种。
“杨楠她怎么又弹奏起了那首《九曲情咒》?那不是当年她在九曲黄河边与司马子墨诀别时所奏的曲子吗?
他们两个今天高高兴兴地在一块不奏个《高山流水》《琴瑟和鸣》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弄这种调调儿的曲子来破坏气氛?”
怔了一下突然想到王欣怡与珠儿姑娘神色的反常,我立即站了起来,“不对!这事儿不对!我要过去看看!”
就在我想要冲出去、想要冲到杨楠和余锐所在的房间瞧瞧情况的时候,珠儿姑娘却是猝不及防地在我身上点了两下。
我感到身上一麻腿脚立即不听指挥一般迈不开步子,而且喉咙发堵连叫喊也叫喊不出来。
正当我心里面又惊又怒的时候,我却发现珠儿姑娘并不是目露凶光、杀气凛凛,反而是一下子泪流满面十分哀伤。
虽然口不能言,但我却是非常惊疑地看着珠儿,不知道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看出了我眼神中的惊疑愤怒吧,珠儿姑娘啜泣着小声告诉我:“都怪你们两个多事,害得我家宫主姐姐红颜薄命、就要去了。”
“红颜薄命、就要去了”八个字让我心里面恍然大悟的同时更加震惊--怪不得王欣怡与珠儿姑娘她们一个个神色十分反常、怪不得杨楠再次弹奏起了那首《九曲情咒》!
“自从你们两个上次离开这里以后,宫主姐姐她,她就废寝忘食地苦苦思虑着解开那个瓷枕之秘的法子,想要尽力帮助那个余锐一偿夙愿,”
珠儿姑娘在旁边一边流泪一边小声给我解释着事情的原委,“后来,宫主姐姐她终于悟透了多慈真人当年所留下的玄机,就是一反当年华神医之道,必须有女子献出自己的生命才能让人得其衣钵精髓;所以,所以姐姐她执意要,要......”
珠儿姑娘啜润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听到这里,我一边极力挣扎着想要冲出去一边通过鼻音怒吼着示意珠儿赶快松开我的穴道。
或许是我愤怒的眼神与低吼让珠儿终于清醒了吧,她怔了一下立即抬手点开了我的穴道。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最后一个断弦之音,余锐声音颤抖地惊叫了出来:“楠楠......”
顾不得手脚仍旧有些酥麻,我立即挣扎着跑了过去。
珠儿姑娘更是身影一闪迅速超过了我。
等我冲回到那个较大的洞厅之时,珠儿玉儿王欣怡等十多个姑娘早已出现在了那里。
长案右边瓷器碎片散了一地,从其残留的棱角和图案上一看便知。多慈真人左敬元当年所留下的那个瓷枕已经寿终正寝。
断弦古筝的后面,一代魔头杨宫主含笑而去,珠儿玉儿她们正在将杨宫主慢慢抬到锦榻之上。
或许是杨宫主早有交待在先吧,那些姑娘们一个个虽然含悲噙泪却并不意外。只是在按照神门宫的仪式将杨宫主轻轻安放于锦榻之上,然后在四周堆满了黄花白花。
“我不要瓷枕之秘,我不要岐黄秘术,我。我只楠楠你好好活着......”八哥余锐呆呆地坐在那里虎目含泪地喃喃自语。
心里面哀叹一声,我理解余锐此时的心情--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位风华绝代、让自己动心倾心的姑娘,却没有料到那姑娘竟然为了帮他实现夙愿而玉殒香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曾经亲眼看到过南宫妙晴死在我怀里,所以我最为明白这个时候的八哥--在这个房间里面,刚才碎掉的绝对不只是那个瓷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试探着小声提醒余锐说:“八哥你可是素有‘神医’之称的......”
没等我把话说完,旁边的珠儿姑娘就流着泪说了一声:“宫主姐姐她,她是散去了魂魄元神......”
余锐也木偶似地回答说:“已经把过脉了,楠楠她魂飞魄散已经不是岐黄之术所能挽留得了的。”
刚进来的时候我心里面还多少抱有一线希望,因为八哥他毕竟素有神医之称,况且以杨宫主的道行修为,她也根本不是那么容易死去的。
如今听珠儿和余锐这样一说,我心里面最后的那一线希望也破灭了--杨宫主越是道行高深越是能够去得更快更彻底,她竟然逼散了自己的魂魄元神看来确实已经不是药石所及了!
抬头看了看静躺于鲜花丛中的杨宫主,我心里面也是不由得肃然起敬、感慨不已--
这个执掌神门宫数百年来从无败绩的大魔头,这个能够力战法锐道长、归元道姑和遁影山人他们三个的联手而不落下风的绝代丽人,最后竟然死在了一个“情”字上面!
当年元好问在《摸鱼儿·雁丘辞》中曾经写下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词句。
上学时我认为元好问那货绝对是无病乱呻/吟,为赋新词猛吹牛。
后来有了一定的情感经历之后我才深深明白--未曾心碎、难得此句!元好问当年如果不是痴情之人的话,那么他一定是曾经遇到过痴情之人!
“八哥节哀!”见余锐仍旧呆呆地坐在那里,我小声劝说了一句。
“虽然你们有说,但我心里面其实并不相信杨宫主曾经独自一人等我数百年;可是今天,今天楠楠她,她为了我,竟然......”余锐看了看我,再次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明白!”我坐在余锐的面前试图开导劝慰于他,但张了张嘴我却是深感无话可说--因为如果换成是我胡彥青,我一样是会痛苦得难以自拔的!
感情这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心痛心碎、无人可替!
余锐毕竟是个男子汉,片刻之后他终于目光坚强了起来。
“对不起了彥青兄弟,替我向弟兄们道个歉,我就不再回古巫大寨了!”余锐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八哥你?”我只怕余锐他再一时想不开。
“楠楠她等我数百年,今天又为了圆我夙愿而魂飞魄散、香消玉殒,所以,等她后事已毕我就遁入空门,古佛青灯渡此一生!”余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神色极为坚定。
瞧了瞧余锐的眼神,我明白再劝下去出不会有任何用处的。
想到杨宫主就像那个瓷枕上面的图案一样流云飞散、乘鹤而去,我不由得摇了摇头骂了一声:“唉,多慈吕敬元那个老匹夫真是会坑人!一点儿岐黄之术而已,爱传不传,为什么非要让人用命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