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先别动,您伤在了哪儿啊?”我见耿忠义身上汗渍斑斑却并没有伤口但是嘴边却有血迹,等他慢慢睁开眼睛以后我轻声问道--不知道对方伤情如何而乱动,那样反倒会让伤者更危险,所以我不敢擅自乱动。
“谢谢你,老夫,老夫值了,”耿忠义的声音很是虚弱,一张口又从嘴巴里面溢出一缕暗红色的血液,但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很是开心很是欣慰的笑容,“老夫,老夫见到素素了、见到素素了......”
“那汪素素她老人家呢?她没有跟你一块回来么?”我心中顿时升腾起一个不祥的感觉,于是急忙轻声追问道。
耿忠义却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终于从旁边的草丛下面摸出一个泥块瑟瑟颤抖着递到了我的手里。
不用耿忠义多说什么,那个泥块一入手我就知道夏王神玺失而复得--耿老人家估计担心他昏迷过去的时候万一被别人发现夏王神玺,故而早就特意把它沾满泥浆弄成泥块的样子以策安全的吧。
“汪素素她老人家呢?她没有和你一块回来么?”燕采宁与我一样,这个时候在意的只是人而不是那枚夏王神玺。
耿忠义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一抹红晕,眼神也清亮了许多,但是眼角却是泪水直淌。
我心中一惊,在明白汪素素必然不吉的同时也知道耿忠义老人家这可不是恢复好转的迹象,极有可能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
耿忠义并没有回答燕采宁的问题,反而一脸慈爱、一脸欣慰、一脸感激地看着我与燕采宁:“谢谢你们让老夫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素素,而且,素素她,她原谅老夫了......”
我与燕采宁以及站在旁边的鬼影等人都不敢打断耿忠义的话,想要让他继续说下去,说一下他与汪素素究竟遇到了什么,汪素素她老人家现在究竟身在何处、是否还在人世。
但是,耿忠义始终没有告诉我们汪素素的情况,而是流着泪、目光慈祥关切地看着我与燕采宁:“你们两个,一定要在一起,别像我和素素......”
耿忠义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欣慰感激与关切的笑容便慢慢僵硬、慢慢凝固了。
“老人家你醒醒,你醒醒......”我赶快轻轻晃着他的胳膊试图唤醒他。
但是,义薄云天、忠心耿耿,宁可让汪素素误会痛恨于他也决不肯拖累汪素素的耿忠义,此时笑容凝固、两条胳膊也慢慢垂了下去。
我心中一慌赶快再次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子下面试了试,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
鬼影见状连忙摸了摸耿忠义的手腕儿脉博又瞧了瞧他那已经渐渐泛散的眼神,轻声对我说:“五弟节哀保重,老人家他,已经走了。”
鬼影一边说一边捐弃前嫌,也是颇为伤感地伸手轻轻帮耿忠义合上了眼皮儿。
这个时候,通体如雪、肉冠鲜红的定风辟波也好像感应到耿忠义已经忠魂远去一样昂起头来很是悲痛地嘶叫着。
“不!不不不!耿老人家能从大明王朝活到现在,他不会死的,他绝对不会死的!”我抱起一动不动的耿忠义慢慢站了起来......
“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吧,可惜他们两个误会消弭破镜重圆却不能长相厮守,苍天无情呀......”燕采宁叹息一声也表示人死不能复生。
地蜃他们纷纷劝我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说是耿老人家他们两个命该如此。至少他们两个今生能够相见、冰释前嫌,耿老人家他自己都深感欣慰了。
“不,我要带他回寨子里,我要让余神医尽力抢救他!”
我突然想到了神医余锐就在我所住的雄林大寨之中。于是我学着耿忠义当初的样子冲着定风辟波叫道,“小风快来,驮我回寨,我要找余神医救回耿老人家!”
定风辟波虽然口不能言却好像听懂了我的意思一样。愕然愣了一下迅速长尾一卷把我拦腰卷起,然后昂起前半身,把我轻轻放在了上面。
我像来时那样分开双腿骑在定风辟波的身上,把耿忠义放在我的前面,然后扶稳以后冲着定风辟波喝道:“送我回去、越快越好!”
这一次,定风辟波游走得更是迅速,简直像疯了一样,我只看到两旁的草木像利箭一样往后射去......
“让开让开,快叫余神医!余神医快出来!”离寨门还有百米左右的距离时我就俯在定风辟波的身上大喊大叫了起来。
把守寨门的几个弟子倒是相当机灵聪明,听到我的叫声以后在迅速闪身让开的同时也高声呼叫余神医。
“咦,天呐,这是,这是......”匆匆忙忙赶出来的余神医猛地看到我抱着个老者从雪白巨蟒身上下来,余神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显得很是惊愕--当初我骑蟒离开的时候很多人正在喝酒还没有来得及赶到寨外。
“余神医别害怕,你快想办法救救他!”我一边安慰余神医不必担心定风辟波会伤人,一边急切地把耿忠义抱到了余神医的跟前。
神医余锐这才连忙点了点头,伸手检查了耿忠义的呼吸、脉博与瞳孔,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人已经走了,胡先生节哀保重。”
定风辟波估计也听懂了余神医话里面的意思,昂首向天长长地嘶叫了一声,声音里面充满了无限的眷恋不舍与切切悲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它那琉璃似的灰白眼睛里滚滚涌出坠落......
“怎么可能?!余神医你再好好瞧瞧,他可是从大明王朝活到现在的!”我仍旧紧紧地托抱着耿忠义,冲着余神医叫道,“治个感冒发烧肚子疼的能叫神医啊,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把他给我抢救过来的!”
余神医苦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胡先生你别上火,办法不是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你尽管说!只要你能把耿老人家给我抢救过来,我许你一垛黄金,说到做到!”见余神医话里面好像还有一线希望,我立马激动了起来。
“胡先生你别误会,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余神医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是这样的胡先生,前段时间我刚刚出点儿小问题,没法给他续命,所以......”
“哦,需要借命续命是吧?那行,我先借给他二十年!”我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声,然后有些迷惑地看着余神医,“余神医你是医生还是?”
“能通鬼神让人起死回生方可称之为神医,否则只能是杏林之秀、岐黄高手!”
这一次,余神医收去了脸上的苦笑,显得郑重凝重了起来,“此事非同儿戏,胡先生你确定愿意借给他十年阳寿?”
“不是十年,而是二十年!”我也一本正经地直视着余神医。
“好!那就请胡先生报个四柱八字、在上面滴上左手食指鲜血两滴,我一定尽力救他!”余神医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裱纸递给了我。
我立即如实照办,然后按照余神医的吩咐把耿忠义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