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心,差一点儿就把晚上吃的呕出来,“骂的,我对尸体不感兴趣,我可不是bian态。”
话音刚落,黑暗中闪出一道手电的光,陡然照在他脸上。
他双眼被晃疼了,抬手挡着亮光,耳边传来一声高喝:“别动!什么人!”
他顾不上回答,顾不上逃跑,感觉脑子一阵天旋地转,双手不禁抱住了头,脑海中各种犯罪的景象瞬间被打得粉碎,他的脑子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呼喝的人已经跑过来,是一个女人,手里举着一把枪。
准确说是一位女丨警丨察。
“抬起头,把双手举起来!”女警站在他不远处,枪口对准他的心口。手电光照着他的脸。
他终于适应了强光,意识逐渐恢复过来,他慢慢把手放下,等到女人看见他的庐山真面目,不由得大吃一惊,“丁医生?怎么是你?”
丁潜也看清了来人,居然是法医柳菲。
看她一脸惊愕的望着自己,他低头瞅瞅,才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具女尸身上,动机叵测。难怪连神经坚韧的柳菲也被他吓到了。
“你……你在干什么?”柳菲强作镇定的问。
手里的枪依然指着丁潜。看来丁潜如果不解释清楚,没准儿她真能给自己两枪。
“这是‘共情术’。”
“什么?共情术?那是什么?”柳菲也是学医的,从未听过这种医学名词。
“是我发明的一种自我催眠技术,有的时候可以用来帮助破案。”丁潜刚刚在催眠的状态中被柳菲突然打断,精神有点儿萎靡,随口解释了一句,从尸体上爬起来。
柳菲露出一副你不要当我是三岁小孩的神情,讥嘲道:“你用催眠术来破案?听着真够荒诞的。所以你就必须趴在尸体上才能把自己弄睡着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玉林没跟你们提起过我吗?”
柳菲摇头。
“那你回去问问他不就好了。”
可是柳菲依然警惕的瞧着丁潜,明显对他的敷衍不满意。
有时候满足一个女人的好奇心比什么都重要,丁潜也清楚眼下自己的处境,万一这位整天摆弄尸体的柳大小姐忽然兴起,一枪崩了他,估计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自己意图非礼,咎由自取。
他耐着兴致解释:“自我催眠只是一种引导手段,为了帮助我更好的进入状态,不受自己主观和外界的干扰。共情术的核心在于共情。你知道什么是共情吗?”
“……”
“共情,原词是empathy,也可以翻译为投射,神入,同理心。是进入到别人的内心世界中,体验他的情感和思维。”
“你是说……你刚才是在模仿罪犯凶手的过程?”柳菲领悟力很好,马上就明白了眼前看到的这些其实都是丁潜在模拟犯罪经过。
“模仿这个词还不够恰当。刚才,我就是真正的凶手。通过犯罪现场环境,凶手使用过的一切东西,来身临其境的感受他的心境、情绪和意图。”
我就是真正的凶手。
柳菲玩味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她想了想问:“如果你变成了真正的凶手你的行为也会跟凶手一样吗?”
“至少在我共情的这段时间应该是这样,催眠暂时抑制了我个人的思维,我的身体被他的情绪和想法占据。”
“那你也会有杀人的冲动吗?”
“……”丁潜沉默。
柳菲这个问题太尖锐了,让人难以回答。
丁潜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随便你。”
“有冲动……同罪犯完全一样的冲动。那一刻,我就变成了真正的罪犯。”
“就像你刚才那样是吗?”柳菲瞅着地上的女尸。
“……”丁潜不置可否。
“那你有该如何控制自己呢?你用共情术把自己变成了罪犯,如果你完全处于失控状态,你下一步不也要犯罪了吗?那共情术还有什么意义?”
“呵呵,倒并非像你想的那么糟糕。我自己设计的共情术,我能进入到罪犯的心境中,我自然也能从中出来。”
“靠什么?”
“催眠术。
“催眠术?”
第6章我就是凶手(2)
“我利用催眠术把自己代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它就像一个开关,我要一开始给自己设定好开始和结束的的指令。当我产生犯罪**的时候,就会引发中止指令。我就可以从容的从共情中分离出来。”
“万一指令失效了,你怎么办?”
“那你就一枪打死我啊。”
柳菲一凛,凝重的看着他。
丁潜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天边隐隐传来雷声,看样子很快就要来雨了。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柳菲松收起枪,抱怨。
“这也不是单身女人该来的时候。万一凶手回来了怎么办?”
“你怕我开枪打不着他?”
“……”面对这个太要强的女人,丁潜最好还是不跟她抬杠。
柳菲说:“平江刑警队动作太慢。到现在人还没到呢。只派来一个丨警丨察看着现场,现在人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我刚才在招待所看电视,说今晚上有大雨,不放心就过来了看看。没想到看见了你,共情术到底有多大作用我不知道,但你刚才的样子确实很像个变tai。”
“呵呵……”丁潜有点儿尴尬。
“我搞不懂你,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白天我们在这儿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吱声呢,非要等到晚上一个人来。”
“我其实也不想被人当做变tai。”丁潜苦笑。
“不只是这个原因吧……”柳菲何等精明,已然猜到其中必有蹊跷。“会不会是你又和杜志勋发生了分歧?”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就说说吧。”
“说什么?”
“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你不是刚刚用了共情术吗?那就说说,你当罪犯的时候,有什么感受?”
“你会相信我说的?”
“就算不信,也想听听,你到底什么地方与杜志勋不一样。”
丁潜沉吟了一下,“罪犯处理被害人的手段。”
他看了看躺在脚边的女尸,柳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张被麻线缝起来的嘴。
这是这起案件中最令人费解的地方。杜志勋的解释是,凶手为了便于控制被害人,防止被害人呼救,他的分析合乎情理,得到了一致认可。
柳菲说:“缝嘴这种手段虽然残忍,但确实行之有效。罪犯一定是个十分谨慎缜密的人。这一点我跟杜组长的看法一样……你在怀疑什么?”
“不,不是因为谨慎……是他想这么做。”
“想这么做?你是说罪犯就想把这个女人的嘴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