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摇头,“那个人的胆子很小,且生性很是谨慎,他不会主动招惹任何的麻烦,所以说的应该是真话。”
“那人体模特……”
“秦支,我想我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什么?”
“袁永超。”我做着提醒,“胡明杰居住的小区比较老旧,虽说监控设施不完善,可那里居住的老人很多,且门卫有人二十四小时值班。因此即便袁永超小心翼翼,也难免会被人注意到。秦支,或许你会说袁永超是凌晨时候去的胡明杰家里,那时候人们都入睡了,所以才没有发现他?”
“是的。”秦培华点头。
“可是你想过没有,从案发到现在,幕后真凶除了给警方留下追查嫌疑人身份的线索之外,所有的环节都将暴露的风险规避掉了。也就是说,他不允许任何意外的发生。诚然,凌晨时分大多数人的确都会入睡,可万一有那么一两个没睡的呢?万一他们就恰好看到了袁永超进入小区呢?”
“嗯,这的确符合幕后真凶的犯罪逻辑。”秦培华点头之后,若有所思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人体模特里面当时的确有人,但不是苏沫,而是袁永超。幕后真凶授意他采用这种方式,规避掉了可能暴露的风险?”
“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们为何一直查不到袁永超的踪迹。”点头之后,我继续说着,“而且秦支你不要忘了,从**中摘取肺脏可不是小手术,即便袁永超是经验丰富的知名外科医生,也必须要有充足的准备才行。”
“我赞成许法医的观点。”陈俊附和着说道,“我们之所以认为苏沫在不断的被转移,是因为每个案发现场都会发现属于苏沫的血迹,可如果幕后真凶从一开始就收集了血液,是不是就能解释通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秦培华总算表示了认可,“况且携带血液,远远要比转移一个大活人来的从容。”
“那苏沫又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呢?”陈俊皱起了眉头。
“陈队,我想我知道了。”
“哪里?”
“她应该跟幕后真凶在一起。”组织下语言,我说出了理由,“幕后真凶从一开始就说要跟我玩儿场游戏,无论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手里必须要有足够胁迫我的筹码,这个筹码就是苏沫。”
“幕后真凶的目标是我,那就意味着从开始到结束都必须牵制住我,因此他就必须要保证苏沫的安全。已经死亡的几名嫌疑人,其中不乏变态冷血的,比如异装癖的胡明杰,比如犯罪手段残忍的疑似“紫质症”嫌疑人,他们可以做出任何没有底线的事情。基于此,我想幕后真凶是不会将苏沫交到他们手里的。”
“有道理。”陈俊点头,“话说回来,这幕后真凶可真是够狡猾的,完全就是在戏耍我们。”
“陈队,主要问题还是在我们。”这是发自内心的话,“我们早就确定了幕后真凶是个极为难缠的对手,但却没有及时调整我们的思路,甚至不敢以背离常理的思维去判断推导,这个责任我们推不掉。”
“说的对。”秦培华点头。
“那接下来怎么办,还会不会继续有人遇害?”陈俊接任支队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他从大局考虑也无可厚非。
“应该不会了。”我摇头,“我和秦支都认为幕后真凶是按照六人法则在进行犯罪,人数已经够了。”
“那就是说,我们距离真相不远了?”陈俊振奋了起来。
“我感觉只要解开杜晗身上的谜题,就能见到幕后真凶了。”口中这样说着,其实我心里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这不是自我的否定,也不是对苏图的怀疑,而是对幕后真凶的揣摩不透,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那我亲自去盯排查的事情,争取尽快解开“jiangyu”这个谜题。”陈峻说着,便向外走。
“陈队。”我喊了一声。
“怎么了?”
“我有个建议。”
“你说。”
“虽然我们认为“jiangyu”有极大概率是某个人的名字,但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扩散下思维比较好,比如地名。”
“地名?”陈俊疑惑。
“是的,地名。”我肯定的点点头,“从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在没有遭遇那起医疗事故之前,杜晗心中有着三个执念。一为流产的胎儿,二为那个她恨之入骨的人,三为她的父母双亲。所以她呓语的“jiangyu”,保不齐就是故乡。”
江鱼镇的地形,在某种程度上跟张庄有着一定的相似性,不同的是杜晗家没有如孙麻子一样在半山腰上,而是在那一片老旧的住宅区当中。由于老人明确的指认过,所以我和秦培华很容易便找到了这里。
房子看起来的确是有了些年头,但因为修缮得当,所以并没有那种破败的感觉。相反因为壁雕、桃树、大黄狗的存在,营造出了一股慢节奏的平静感。置身于此,不仅让人感觉时间在变缓,内心的焦虑也正在淡去。
大黄狗匍匐于影背墙壁雕下面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随着我们的脚步睁开了眼睛,而后发出了低沉的警告声。
“谁呀?”院子里声音响起时,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也由远及近的传来。
这是一位年约六旬大娘,或许是常年劳作的原因,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感,在略显佝偻的身躯坠衬下,使得脚步很沉重。
她应该很少见到外人,因为脸上闪现疑惑的同时还夹杂着戒备,仿佛很害怕我们会介入她的生活一样。
这让我很是不解,在我的认知当中,偏僻之地的人们都是淳朴热情的。可眼前的大娘还有刚才那位老大爷,看见我们的第一反应却都是浓浓的戒备,这似乎是有悖常理的,也是值得人深思的。
“大娘,请问这里是杜晗家吗?”
“谁?”大娘似乎有些耳背。
“杜晗。”秦培华不得已加大了音量。
“你们,你们是谁?”这次大娘听清楚了,可脸色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惊恐之中夹杂些许痛苦。
“我们是她的朋友,过来想打听点儿事情。”
“你们走吧,这里不是杜晗家。”大娘直接下了逐客令。
“大娘,我们刚才已经问过别人了,这里就是杜晗家呀?”秦培华不死心。
“你们……”大娘欲言又止。
而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随后有人喊道:“谁呀,能不能让人清净会儿了?”
“你们跟他说吧。”大娘转身而去。
“你们是什么人?找谁?”
声音入耳,那人也从影背墙后面走了出来,这是个身材肥胖的老年人,看岁数应该和大娘相差不多。
年岁相仿,然两人的状态却是天地之别,大娘的脊梁像是被繁重的农活压弯的,而眼前之人的一身肥膘更像是好吃懒做的日久养成。尤其是那张红光满面的脸,与江鱼镇尚显清苦的环境格格不入。
“您是杜老犟?”秦培华试探的问着。
“嗯?”老头儿的脸在此时猛然一沉,很是不悦的说道,“从穿着打扮来看,你们应该是城里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