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个必要。”摇摇头,我给秦培华做了解释。
如果犯罪嫌疑人真的患有紫质症,那么他的体质一定是远远弱于常人的。换句话说,他的身体无法支撑进行过于剧烈的运动,包括长时间的行走。
“嗯。”秦培华认可我的话,顺便做了补充。
紫质症又叫做吸血鬼病,意味要躲避阳光。如此一来,犯罪嫌疑人就势必要将自己紧密的包裹起来。
防空洞那里本身很少有人涉足,犯罪嫌疑人如果以怪异的着装抛头露面,那就会有很大的几率暴露,这与幕后真凶的犯罪逻辑不相符。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如果犯罪嫌疑人是白天出现在的防空洞,那么他之前一定在附近躲藏过,保不齐就是有蝙蝠居住的山洞。
“没错。”这正与我内心所想一样,于是建议道,“就以案发现场为中心,向外辐射进行排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收获的。”
“我这就让陈俊安排下去。”秦培华点了点头。
布置妥当之后,秦培华将话题转移到了蝙蝠的尿液上面:“尽管紫质症叫做吸血鬼病,可我依旧想不通蝙蝠尿液出现的道理?”
“或许……寓意着某种信仰吧?”我也是刚刚萌生出这个想法。
“信仰?”秦培华示意我坐下来说,“什么意思?莫不是嫌疑人因为患上紫质症,无法承受巨大的压力,导致心理出现了畸形的变化吧?”
“不是没有可能的。”我做了几点解释。
第一,紫质症是一种极为折磨人的病症,可怕性不光体现在对身体的伤害上,最令人崩溃的还是来自于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
先不说此种病症会危及生命,就单说见不得阳光这一点,就足以让患者陷入自卑,从而背负上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现实生活中这种例子并不少见,有些不幸的人非但无法得到他人的同情和怜悯,反而会被视为异类。
其次,紫质症患者是无法长时间离开居所的,甚至晚上活动的时间要比白天多得多。如此背离社会大众的生活习惯,想来一定是孤独的。而中年遭受孤独折磨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心理问题。
况且昼伏夜出,本身就是蝙蝠的生活习性。
再者,当被命运不公对待的人还想“苟活于世”的时候,不管是封建迷信,还是虔诚信仰,势必都要找到支撑内心的力量。
最后,严重的紫质症患者甚至要通过“放血”来缓解病症,这似乎与防空洞案的某种征象有着紧密的联系。因为不管是袁永超还是杜晗,遇害之前都被嫌疑人放干了全身的血液,并且被收集走了,这当中有没有着因果关联?
“许峰,我认可你的推断。”说着,秦培华困惑的皱起了眉头,“我只是对最后一点持有疑问,他真的会那么做吗?”
我理解秦培华此时的感受,不管怎么说吸食人血都是件毛骨悚然的事情,可如果犯罪嫌疑人真的患有紫质症,真的被长期饱受着病魔的折磨,谁又能保证他的心理不会发生病变呢?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做出上述的残忍之事呢?
“秦支,在西方的传说中,吸血鬼就是靠吸食人的血液来存活的。既然紫质症叫做吸血鬼病,那么再结合现场出现的蝙蝠尿液以及两名受害人被放干带走的血液,上述推断就成了极大概率的事件。”
“嗯。”再次点头之后,秦培华做了短暂的小结。
在蝙蝠尿液的来历捋透之后,如今困扰警方的主要问题就剩下了四个。
第一,犯罪嫌疑人跟杜晗究竟是不是认识的。
第二,在杀死袁永超和杜晗之后,嫌疑人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将苏沫转移走的。
第三,杜晗和半截木头人以成亲的方式跪在地上,究竟意味着什么?
第四,之前曾经分析出幕后真凶是根据“六人法则”法则来犯罪的,那么现在来看这这种推断是否还是成立的?
如果遵循“接应人”不能为二的逻辑,那么王海刚和袁永超自然不应该算作六人法则之内的,毕竟写着“找到我”这三个字的纸人是在杜晗身体内发现的。
但这样也仅能解释王海刚属于意外涉案,搁置在袁永超身上根本行不通,要知道目前他是之前杀死胡明杰和转移走苏沫的最大嫌疑人。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绝大多数的连环案,都有着清晰的犯罪逻辑可循。然而防空洞的命案发生之后,其中的逻辑似乎有了些混乱。
根由,就在王海刚和袁永超的身上。
疑问,就是他们两人的出现,到底契不契合所谓的六人法则?
除此之外,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关键到如果解不开这个疑惑,那就无法推进后续的案情,无法解救出苏沫,更无法将幕后真凶缉拿归案。
杜晗和木头人的婚礼,究竟有着何种含义?
与我心存忧虑一样,罗列出来的这几个问题也难住了秦培华,左思右想始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峰,实在不行你还是跟他联系一下吧?”
“苏图?”
“嗯。”秦培华点头后,又开解了我两句,“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他身在局外,或许比我们看的更清楚一些,我觉得有必要参考下他的建议。再说这起案子拖得时间越长,对苏沫以及你我来说都越是不利。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将案子给破掉。”
秦培华说完,便起身走出了会议室,望着他的背影我无奈的发出了两声苦笑,他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从内心来讲,我并不排斥苏图,相反对他充满了感激,毕竟在案发之初他曾给予了很大的帮助。
而之所以没有再次联系他,是我的谨慎心理在作祟。因为随着案情的深入,我愈发感觉到了幕后真凶的可怕。
这种可怕不仅在于他对我的了解,还有那极高的犯罪智商以及无懈可击的犯罪过程和手段上。
面对这样的对手,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错误,否则就会满盘皆输。基于此,我要尽量避免案件中出现不可控的变数,而偏偏苏图就在此范围之内,我预估不出他深入介入案件后会产生何种影响。
而我更加害怕另外一种可能,苏图会不会与这起案件有直接关系?
此般猜测绝非信口胡诌,因为他将一切都看的过于透彻了,以至于给了我一种他全程参与过犯罪的错觉。
当然,这其实还象征着另外一种可能,他是个天才。
在诸多的发达国家中,侧写已经成为警方常用的刑事侦查手段,限于国情和社会发展程度,心理画像在我国更多的是起到辅助作用。
之前,我对此了解并不是很深,但通过和苏图的两次短暂接触,愈发察觉到了行为科学的重要性。
当然,尽管侧写和心理画像的称谓不同,可本质上都需要极为专业的知识理论以及丰富的职业经验,绝非一蹴而就的。
我不知道苏图在职业人生中经历过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能够给予我很大的帮助,因此稍作迟疑之后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