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主动和被动。”
“许法医,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男人随身带着与避孕相关的东西是正常的,反之则不属于常态?”
“是的。”这就是我的想法,“就如结婚要男人准备房产或者掏首付款一样,虽说没有此类明文规定,但却是社会主流人群默默遵循的规则。”
“对对对,现在这种社会现象的确很严重,包括彩礼也是一样。”高洋又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许法医,我不想跟你谈论婚姻,更不想跟你谈论男权、女权的问题,那毕竟是历经数千年演化而成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根本争论不出对错。我就想知道,你是根据什么得出上述结论的?”曲冉压根儿没理会高洋。
“不合理。”
“哪里不合理?”
“是这样的曲冉,先不说社会的男女比例正处于失衡的状态,就单说男女看待性的问题也是有着很大区别的。”不得已,我只能继续解释,“在这方面,男人往往是主动的一方,而女人则恰恰相反。”
“所以,避孕药出现在我身上是不正常的?”
“嗯。”我点头。
“如果,我放浪成性呢?”
“那你更应该准备避孕~套,那是更加安全的保护工具。毕竟避孕药这东西,经常吃对身体伤害很大。”
“于是,你就怀疑了我?”
“嗯。”我承认这是很重要的一点,“想要维持你的身体状况,势必要需要大量的雌性激素才行,避孕药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不不,我不相信根据这两点你便能断定我的真实性别。”曲冉摇头,似乎不想接受失败。
“曲冉,我也从来没有说过,看出你真实身份仅是凭借的这两点。”
“还有什么?”
“还有你的骨架。”我指了指曲冉的肩膀,“女生中有你这般身高的不少,可有你这么宽大骨架的却极为少见。”
“这作为依据,依旧是薄弱的。”
“那我就给你个夯实的。”
“什么?”
“杨光。”
“杨光……”曲冉没再争辩。
“没错,就是杨光。”我回忆着说道,“其实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跟杨光的关系产生了好奇。虽说你们刻意伪装回避着,但那种微妙的确是能够让人感受到的,后来杨光无意中喊你小冉也就说明了这点。当然,真正能够证明你们之间关系不正常的,还是另外两件事情。”
“什么?”
“第一,咱们初次前往火锅店和张初云见面的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她说道的时候用的称呼是“我这个孩子”。”
“这也有问题?”曲冉摇摇头。
“当然有问题。一来是正式介绍成年人的时候,人们通常都会点明性别,比如我儿子、我女儿之类的,孩子通常都会泛指未成年,张初云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可能连这点都不明白。二来,她之所以这样称呼你,根本缘由是在她的潜意识当中从来没有将你当做女孩儿看待。”
“有道理。”李剑点头。
“第二,还是在火锅店,当你不小心掉落避孕药后,杨光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后来我说送你回学校的时候,他更是百般阻挠着。当你坚持与我同行时,杨光不仅呼吸粗重了,脸色也是有了潮红。”
“峰哥,这说明什么?”高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
“说明,杨光非常介意曲冉跟别的男性接触。还说明,他们每次发生亲密关系的时候,曲冉都会事先服下避孕药。”
“符合逻辑。”李剑又点头。
“当然,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依据。杨光是赌鬼,他能给张平找来曹艳,自己却是不沾黄,黄赌不分家放在他身上完全不适用,这不免引人深思。那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他不喜欢纯正的女性?”
“极有可能。”李剑说,“或许,这也是他与前妻离婚的原因之一。”
“许法医,你真的很聪明。”沉默良久的曲冉,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其实,都是受到了你的启发。”
“我的启发?”曲冉不解。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些小乞丐吧,当时你说了一句让我印象很深的话?”
“什么?”
“要辩证的看待事实,就像那些小乞丐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被世人怜悯的他们,却在暗中屠害着世人呢?”每每想起那些流浪儿,我都有种绝望感,他们不该那么沉沦的。
“……”
我的话说完,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好在此时车子已经驶进了警局,无需让人长时间承受那股子压抑。
“高洋,你带着曲冉去审讯室,我们稍后过去。”李剑示意我先去找雷大炮。
将事情经过进行了详细说明之后,雷大炮建议我们立刻审讯,趁热打铁的将全部隐情挖出来。
“许法医,你还记得我问你的那句话吗?”我和李剑刚刚坐下,曲冉便率先开了口。
“哪句话?”
“以后,你会不会时常来看我?”
“其实,你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我记得那句话。
“恩。”曲冉点头,“我已经迫不及待去享受牢狱生活了。”
“曲冉……”
“怎么了许法医?”
“还有件事情,我也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吧。”
“你可能不止坐牢那么简单。”
“死刑吗?”
“嗯。”虽然残忍,但我必须实话实说。
“许法医,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
“就算我交代了全部事实,你们也判不了我死刑。甚至,连无期徒刑都不可能。”曲冉笑了。
看着她的笑容,我心里忽然涌现了一股极度的不安。
这种不安逐渐聚变为了恐慌,难道说曲冉还给自己留了什么后手吗?还是说,进入监狱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如果是前者,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继续将案子侦办下去。可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未免太可怕了?
她处心积虑的进入监狱,目的会是什么?
“曲冉,审讯还没有开始,现在我以朋友的名义再问你一次,你和师大的连环杀人案到底有没有关系?”
之前,曲冉给我留下的印象很好,而随着苦难的经历被逐步揭开,我的心底更是弥漫着同情和悲痛。这种种情绪的堆叠,让我第一次对涉案人遭遇有了深及灵魂的触动,我不希望一切以悲剧收场。
“有。”最终,曲冉给了这样的答案。
“剑哥,开始吧。”叹口气,我避开了曲冉的目光。
“曲冉,在师大连环杀人案中,你一共直接参与了几次?”李剑上来就问着最关键、也是最核心的问题。
“很多次。”
“很多次是几次?”
“我记不清楚了。”曲冉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语气也很是平静,“准确的说,每个人的死亡都跟我有关系。”
“那就从头说吧。”
“好。”曲冉点头。
供述如下:
当年的车祸案发生之后,闫肃为了彻底将自己隐藏起来,主动申请调离了中南大学,可他并没有就此而收手,暗地里依旧在布局谋划着。因为他通过打探,得知了第二批文物丢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