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建议何志生从寝室楼的改造工程和生源选拔项目中做手脚。
而就是这个时候,苏蝉衣突然的出现了,为了逼迫他就范,闫肃想到了那份儿生源选拔名单。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在那份儿原始名单上面动手脚,从而蒙蔽警方。
那份儿名单以及贫困生资料,对于何志生来说可是要命的,那可都是他犯罪的夯实证据,自然不会轻易交出来。
在何志生看来,闫肃此举的真正用意是向他敲诈、勒索,本着息事宁人的目的,他先后取出了一百三十万做封口费。
对此,闫肃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况且安抚杨光也需要大量的金钱,这钱他自然不会从自己的口袋掏出来。意外之财到手以后,闫肃依旧没有停止对何志生的纠缠,并且寄去了几份儿视频。这几份儿视频是经过删减拼接的,当中详细记录了何志生的所有犯罪过程,却没有闫肃存在的任何痕迹。
至此,何志生慌了。但他依旧没有将名单和学生真实的信息资料交给闫肃,而是约定做最后一次谈判。
闫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他越来越没有了耐心,于是便向学校实名举报了何志生。当然,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警告,因为他并没有揭露什么太大的问题,所言之事也不过是一些小金额的受贿行为罢了。
然即使是这些小问题,学校方面也会向何志生进行调查了解的,这让他真正意识到了危机的到来,同时也意识到了闫肃的疯狂手段,于是只能将名单和资料交出来,从而换取闫肃的停手。
他不敢想象,如果不交,闫肃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小金额的受贿问题,校丨党丨委可以本着家丑不外扬给予他处分来平息了结。可若文化公司、寝室楼、甚至是生源选拔项目被披露了呢?
闫肃得到真名单之后,又将一份儿假的名单交给了何志生,让他来应付学校的检查。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闫肃给自己留的后手,或者说是为了欺骗警方,让我们短时间内无法获取到齐亮等人的真实信息资料。
对于何志生来说,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可之于闫肃来说,这只是开始,他不会让闫肃活下去的。
于是,就有了何志生投河自杀的一幕。
其实,他真正的死因是被尾随的流浪儿推下了河。
“闫副校长,你这样算计何志生,难道就不怕败露之后把自己也送进监狱吗?”这点,我想弄明白。
“不怕。”闫肃说,“文化公司是在我爱人名下的,虽说我脱不了干系,可所有的交易都是我爱人伙同何志生来完成的,我更像是一个中间人。即便是最后捅了出去,警方也不会获取到我直接犯罪的任何证据,最坏的结果就是停职离校。”
“这么说来,生源选拔和寝室楼改造工程也是如此了?”李剑问。
“嗯。”闫肃很痛快的承认了,“我的目的是为了弄到更多的钱去国外生活,自然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其实这也是我拉拢杨光的原因之一,在苏蝉衣没有出现之前,与何志生的所有肮脏勾当,都是他去做的。”
“你很可怕。”我说。
“无毒不丈夫。”闫肃端起纸杯,喝干了里面的水。
结束对闫肃的审讯之后,我们又分别提审了张初云和杨光,进一步核实了案情,二人都是对所犯之事供认不讳。
但他们两人的态度,却是不尽相同的。
杨光说了更多的话,也表示出了对日后审判的焦虑和畏惧,甚至在最后还将罪行一股脑推到了闫肃的身上。反观张初云,始终都保持着平静,无论我们问什么,她都是轻轻点头从不反驳。
当然,仅是做这些还不够,李剑派人押着他们去了几处案发现场,以还原犯罪现场的方式做了最后一次核定。
当所有的案情都水落石出之后,意味着师大案终于可以结案了。
而我,也是时候去见见师傅了……
两天后。
从我们怀疑苏蝉衣开始,师傅就再三叮嘱不要让苏沫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我只能将他约出来。我们选择的见面地点是郊外的一座水库,这是师傅最喜欢钓鱼的地方,或许能减轻些悲痛和伤感。
也许是最近太过疲劳累到了眼睛,也许是深冬的风太过凛冽,总之师傅迎面走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憔悴了许多。
以前,总是看到些一夜悲白发的故事或者典故,却始终无法体会到那种悲伤和情景,此时看到师傅,我理解了一些。
“师傅,喝杯热豆浆吧?”水库这里经常有人来钓鱼,于是也就有了一些摆地摊儿的小商贩。
“不了。”师傅摇了摇头。
见此,我也没再废话,直接阐明了见面的目的:“案子的事情,雷局应该都跟您详细说了吧?”
“说了。”
“其实,苏叔叔他……”
“不要说他了。”师傅摆手示意我停止这个话题,“所有的细节,所有的隐情我都了解了,要怪就怪他自己,怨不得任何人。小峰,我今天之所以来见你,是有个问题想当面问清楚。”
“师傅,您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把蝉衣换做是你,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你会怎么做?”师傅盯住了我的眼睛。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如实说着自己的想法,“当时苏叔叔面临着两个抉择,一是报警,可正如林阿姨当时所说,考古队的人都罹难了,而车上又拉着那么贵重的一批文物,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怕是很难洗脱掉罪名的。”
“真的洗脱不掉吗?”师傅皱了皱眉。
“师傅,您干了一辈子法医,在公丨安丨系统呆了一辈子,如果苏叔叔拒不认罪,您觉得那么大的案子,会被当做悬案暂时搁置起来吗?”
“……”
见师傅不吭声,我继续说道:“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任何地方都有光明和黑暗,我想这也是苏叔叔所顾虑的地方。”
“含冤入狱吗?”师傅冷笑了一声。
“不知道。”有些话我不能乱说,可也必须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但这种情况不是不存在,比如呼格案。”
“唉……”师傅无奈的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你的第二个抉择是什么,跟蝉衣选的那条路一样吗?”
“是的。”
点头之后,我注意到师傅的神色发生了微妙变化,这种变化中包含了失望、痛惜和深深的忧虑。
“怎么了师傅?”我不解。
“我给你充足的时间,再好好想想那个问题。”师傅说完,走到了一侧,目光眺向水库沉默了下来。
水库这里的风,比市区更硬更冷,吹在脸上让我的头脑也清醒了几分,绞尽脑汁的思索了起来。
良久之后,师傅转过了身:“我再问你一次,如果换做你是蝉衣,你会怎么做?”
“报警。”
“为什么?”
“自证清白。”
“你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用事实去证明。”
“哪里来的事实,事实是你还活着,其他人都死了;事实是你的车上带着大批文物,有着重大的犯罪嫌疑。告诉我,你怎么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