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现场提取到的那块儿二次结冻冰层怎么解释?
第四,如果真的是自杀,这条白绫有何作用?或者说,死者吕静为什么要弄两条可有可无的围巾?
第五,她的死亡形态,为什么是跪在地上的?
第六,那根树枝也是在冰层下面发现的,并且紧紧挨着两个暖瓶,这会不会和本案有着关联?
说完,这名同事的目光依次从我和苏沫以及高洋的脸上扫过,笃定的说道:“我觉得,相较于自杀,他杀的可能性更大。”
“疯子,你怎么看?”高洋问我。
“我觉得说的在理,其实就算小王不说上述疑点,你我心里也都明白,这根本就不是自杀。”
“是啊。”高洋叹口气,“可是这案子太他妈的邪门儿了,有点儿刑侦经验的都能看出来不是自杀,可就是找不到支撑他杀结论的依据。”
“注意你的用词。”瞪了高洋一眼,苏沫才说道,“既然大家都认为这不是一起自杀案,那么我们就换个角度去审视这起案子,将其假定位他杀再做一遍还原回溯,看看是不是更合理些呢?”
假定他杀:
现场勘查以及尸检没有发现挣扎、扭打的痕迹,这也就意味着犯罪嫌疑人满足下列两个前提之一。
第一,他(她)跟吕静很熟,所以吕静才没有防备。
第二,他(她)的手中抓着吕静的把柄,严重到吕静纵然去死也不敢反抗。
通过排比,显然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因为倘若是第一种的话,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就算再熟的人吕静也不会放弃反抗。
犯罪嫌疑人手中捏着吕静的把柄,所以吕静按照他(她)的吩咐唱了歌、画了画、喝了酒,吃了安眠药。
暖瓶,是犯罪嫌疑人带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融化冰层。当冰层融化开之后,他(她)使用树枝选定好了湖水中的位置。
这个位置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上方必须有悬挂白绫的树杈,另一个就是当吕静跪下之后,湖水只能到她的脖颈处。
至于犯罪嫌疑人为什么要吕静跪着,同样也是有着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她)有着病态的心理,享受这种凌辱他人的快感,二来是他(她)曾经与吕静结仇,这种方式才能宣泄心中的愤恨。
暖瓶和树枝出现在冰层下的水草中,是犯罪嫌疑人用来抹除证据的方式,与之相似的还有那块二次结冻的冰层。
因为不管当时气温有多低,不管冰层有多厚,犯罪嫌疑人只要反复在冰层上面活动,那就一定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想要抹除这种痕迹,自然是不能够使用蛮力的,那样只会起到反作用,于是他使用容器装了一些湖水,站到岸边朝着破开的冰洞处泼了过去,以此来达到抹除痕迹的目的。
这,就是薄冰层出现的原因!
这,就是满足他杀的条件!
在没有掌握给案子定性的实质线索和证据之前,案情分析会的作用只能是通过汇总、筛查、讨论疑点,来明确下一步的侦查方向和侧重点。所以,这次会议结束的时候,一致认定结果也有了两个。
第一,齐亮案与吕静案有着颇多相似的征象,决定并案侦查。
第二,接下来的所有侦查工作都以一个隐性前提为准——他杀。
根据案件的性质不同、掌握的线索和证据多少,侦查过程也有着长短之分,师大接连发生的两起命案,显然是无法在短期内结案的。基于此,苏沫决定刑侦队今晚不加班,大家都早点儿回去休息,但电话必须保持畅通。
走出大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三天来的连续奋战让我感觉异常疲惫,于是就想着跟苏沫告别早点儿回宿舍休息。
“疯子,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聊聊。”苏沫,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那就去食堂吧,边吃边聊。”
“不了,去我家。”
上车之后,我见苏沫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也就保持了沉默。或许是这两天太累了,也或许是苏沫开车技术不行,反正没一会儿我就感觉眼皮沉重了起来。当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师傅家门口。
“我睡着了?”正正身子,我揉了揉眼睛。
“睡着没睡着我不知道,反正是打呼噜了。”苏沫笑笑,随后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后备箱里有些东西,你拿一下。”
苏沫说是两瓶酒还有些熟食,那些熟食摸着还热乎乎的,让我有些迷糊:“这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得跟猪一样,知道才怪。”没好气儿的白了我一眼,苏沫才锁上了车门,“走吧,爷爷和雷局已经在等我们了。”
“雷局也在?”
“爷爷叫他来的。”
“跟案子有关吗?”
“没有。”苏沫摇摇头,“爷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退休之后就没有再碰过任何案子。”
“嗯,他一直反对在家里讨论这些。”我对此深有感触,“既然不是为了案子,那雷局来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苏沫瞥了一眼我手中的酒,“两瓶酒够吗?”
“这你要问师傅和雷局,我又不喝。”
“平时可以不喝,但今晚必须要喝。”苏沫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今晚必须要喝?”望着苏沫的背影嘀咕一句,我隐隐有了种不祥的感觉,“看来,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啊……”
走进灯火通明的屋子,我看到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好几道菜,师傅和雷局正在喝茶聊天儿。
“回来的正好,最后一道菜刚端上来,你们赶紧洗手吃饭。”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雷大炮便催促了起来。
“疯子,你把酒打开,先陪爷爷和雷局喝着,我去把熟食切了。”苏沫说着,系上围裙去了厨房。
打开酒瓶,我给师傅和雷大炮满上之后,便想要过去拿暖壶:“你们喝酒,我倒杯白开水陪着。”
“苏老,我刚才说啥来着?”雷大炮的酒杯一落,指着我说道,“我就说这小子不老实,肯定还为前几天吃饭的事儿记仇呢?”
“小峰,最近发生的事儿雷局都跟我说了,你这几天东跑西颠的比较辛苦,这酒就当是驱寒解乏了。”师傅说完,抬手就要去拿酒瓶子,“工作呢,要讲求张弛有度,来,我给你倒上。”
细致的勘查过后,没有找到任何人为痕迹,这让我倍觉困惑,百思不解之下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李剑。他是专业的痕迹学专家,一直以来又担任着刑侦队长的职务,刑事侦查这方面显然要比我强的多。
“我暂时也想不明白。”李剑皱着眉摇了摇头,随后将手指向了电话,“最初我猜测犯罪嫌疑人使用电话之后伪装了现场,可你看听筒和听筒架的上面,那坨风干的鸟粪可以证明电话确实没有人动过。”
“据我所知,只要小心一点儿,风干的鸟粪是很容易被剥落下来的。而如果再谨慎一些,也是能够完全复原的,犯罪嫌疑人会不会利用了这一点?”用鸟粪作为电话没有被动过的证据,我觉得缺乏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