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你快说说。”苏沫是个急性子,关系到案情自然是按捺不住的。
“小沫,你还记得我们在祠堂的时候吧?”
“那里怎么了?”
“那里就有林海出现在这起案件当中的合理证据。”
“我一时想不起来。”
“准确的说不是祠堂,而是祠堂后面老穆居住的那间屋子,你还记得里面都有什么吗?”我提醒着她。
"记得。”苏沫点头,“在那里我们发现了一根自制的鱼竿,从而推导出了穆长贵这个人的变态人格和心理。然后又发现了韭菜、松子、蜂蜜。枸杞等常见强骨补阳、和血养气的东西,你根据那些推断出了穆长贵生理器官有缺陷的结论,还说最具说服力的还是平底锅里面的飞蛾和特殊泡制的药酒。事实证明,上述的一切都是对的,因为在我们没有进入那间屋子之前的尸检工作中,你曾找到了他生理器官有着缺陷的夯实证据。”
“还有呢?”她说的这些,都不是重点。
“还有?”苏沫愣了一下,“还有什么?”
“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我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当时你或许没有注意,我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破包袱,鼓鼓囊囊的似乎装着不少的东西,打开之后我看到全是一些吃的。核桃、芝麻、银耳还有杏仁,除此之外还有着一盒地塞米松片。当时我没有多想,本以为是老穆用来满足口欲的,可现在回头想想,那些东西根本跟老穆没有丝毫关系。”
“你为什么这样说?”苏沫依旧有些不解。
“你可以用手机搜一下,看看核桃、芝麻、银耳以及杏仁具有什么功效,尤其是那盒地塞米松片,主要疗效又是什么?”眼见为实,我不希望苏沫继续质疑我。
苏沫掏出手机点开了网页,很快就嘟囔了起来,“清肺、化瘀、去热、缓解炎症,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适合哮喘病人食用。还有死塞米松片,主要疗效就是治疗哮喘。”
“没错。”我接过她的话继续说道,“贾哥,你应该还记得,我和小沫在刚刚抵达达格县的时候,你曾经让我们去工地勘验过现场对吧?”
“是的。”贾世儒点点头,“那起案件的受害人是李树清,当时具备嫌疑的有两个人,分别是林海和张大远,可我记得你的鉴定结果是自杀啊?”
“我知道。”这事儿我不可能忘记,而且这也不是我想表达的重点,“贾哥,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林海有什么异常,尤其是在面对我们的时候?”
“异常?”贾世儒沉思少许,“没有什么异常啊?”
“我想起来了,他呼吸很粗重,且脸色很难看,像是憋得。”苏沫说。
“这就对了。”关键点已经被苏沫说出来了,于是我也就没有再卖关子,“种种迹象都表明,林海是有着哮喘病的,所以他应该也在祠堂住过,那些吃的以及地塞米松片儿就是用来治疗哮喘病的。还有一个可疑点,老穆自己住在祠堂的后面,可为什么屋子里面却有着两张床?”
“因为之前林海也住过。”苏沫眨了眨眼睛。
“完全正确。”我点头。
“这下,总算能捋出合理的案情了。”苏沫说完,若有所思的咬住了下嘴唇。
一边儿朝公主岭走着,苏沫一边儿沉思着,可是过了良久没有听到她开口,我刚想问为什么,就见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我之前想的简单了,细细思索之下才发现矛盾点太多了,根本没有办法将已经掌握的案情合理的串联起来。或者说,还缺少确凿的证据作为阶段性案情的衔接点。”
苏沫对案情的总结如下:
第一,两个胚胎有着不同的父亲,那就说明穆羊人和林山是最早接触周子歌的人,因为那两个胚胎已经有了两个月大小。而根据异父同期复孕现象,说明他们是在同一时间或者极其接近的时间与周子歌产生的交集。那么他们究竟是一起犯的罪,还是在不为对方所知的情况下分别对周子歌施以的暴行呢?
第二,囚禁周子歌的棺材里面,有着穆长贵、苏奇、苏元昌、林涛、林宏亮以及林海的精斑和毛发,说明这几个人都曾经对周子歌实施过侵犯。
第三,根据林顺的手札中所讲,穆长贵对苏奇、苏元昌、林涛、林宏亮以及林顺恨之入骨,显然不可能同时间跟他们犯罪,所以这势必会有一个前后顺序,那么究竟是谁前谁后呢?
第四,从在祠堂后面的房屋中发现属于林海的包袱来看,在穆羊人和林山之后,紧接着侵犯过周子歌的是林海,等他搬离祠堂之后才轮到了穆长贵以及林宏亮他们。
第五,林山没有参与当年掘陵焚尸的事情,在之后更是对穆羊人无微不至的关怀着,那他为什么会成为凶手的最后一个目标,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当年对穆婉不好?
第六,林顺既然不是凶手的目标,那就说明无论是穆羊人还是穆长贵,犯下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动机绝非手札上写的那么简单,应该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一口气说完上述六点之后,苏沫问起了我和贾世儒。
“该说的都让你说了,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贾世儒摇了摇头。
“疯子,你呢?”
“我倒是有一点。”想了想,我才继续说道,“我最大的疑问在于最后一点,在这起连环杀人案推进到最紧要关头的时候,林顺突然送来了那份儿手札,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贾世儒直接回应着我,“在林顺看来,穆长贵就是真正的凶手。之所以杀掉林宏亮他们,完全是因为他们想要曝光当年的那段往事来要挟穆羊人,从而勒索敲诈一笔钱。可谁都没有想到穆长贵突然死了,于是逃过一劫的林顺良心难安,就为我们提供了那份手札。”
“之前,我们这样认为没有错,可现在显然是说不通的。”我反驳着贾世儒,“因为当时我们还不知道鉴定结果,还没有掌握这么多有力的证据,更不知道案件的背后还隐藏着穆羊人。老穆的确是死了,可是穆羊人还活着,我可不相信时时刻刻关注公主岭事件的林顺不知道这一点?”
“那说说你的看法。”苏沫皱了皱眉头。
“我的看法就是,林顺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没有危险的。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清楚自己不会成为穆长贵以及穆羊人猎杀的目标。”这是我此时内心的所想。
“根据呢?”苏沫问。
“首先,死去的四名受害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居住在公主岭镇的,可是林顺不同,他早就来到了县城打工;其次,有林顺知道当年那段往事为前提,那么在“亡魂索命”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的选择应该是以下两条路才对,不怕死的情况下直接回到公主岭去勇敢面对当年犯下的错误,在怕死的情况下最恰当的选择应该是寻求警方的保护或者远走高飞,可是这两条路他都没有去选,而是出乎意料的留在了工地,继续过着打工的安稳日子;最后,那份手札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送到了警局,我觉得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一定是别有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