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苏沫最终做出了妥协。
“许法医,丫头,你们跟我来吧。”听到我们要去扫墓,林山直接带了路,边走边说着,“卧龙沟,不光是一块墓地这么简单,更是镇子里的祠堂,供奉着一些先人的排位,其中就包括你们苏家的老祖宗。丫头你回来一趟不容易,所以扫完墓之后,顺便也去那里上个香吧?”
“好的林叔。”苏沫点头。
祠堂,又叫做家庙,有宗祠、支祠和家祠之分。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里,家族观念相当深刻,多建立自己的家庙祭祀祖先。除了祭祀祖先或先贤之外,祠堂还有多种用途。比如各房子孙平时有办理婚、丧、寿、喜等事时,便利用这些宽广的祠堂以作为活动之用。另外,族亲们有时为了商议族内的重要事务,也利用祠堂作为会聚场所。当然,现在已经很少做此用途,大多数只用来崇宗祀祖,林山的话就已经很好的说明了这点儿。
卧龙沟,并不是很深,离得近了一些之后,已经能透过松柏看到那宗祠了。白墙灰瓦,上面镌刻着一些古朴的花纹,满是岁月侵蚀过的痕迹,想来已经年头儿不短了。
“许法医,沫丫头,你们没来之前,我已经知会看守宗祠的老穆了,他会带你们前往目的和祠堂的。”走到沟口儿,林山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的话,让我有些费解,于是赶紧问道:“林叔,你不跟我们进去?”
“这种事儿,怎么能麻烦林叔。”苏沫低声埋怨了我一句。
“也是。”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林叔,是我考虑不周,您不要介意。”
“这有啥介意的?”林山摆摆手,“主要是丫头第一次回来上坟,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过去多少是有些不方便的。再者说我每年清明都会去跟蝉衣说说话,差今天这一次,他也不会挑眼的。与其过去跟着添乱,倒不如回去准备一桌好菜,你们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怎么也是要招待好你们的。”
“我也不跟你们进去了。”薛勇说着,凑到了林山的旁边儿,“我去帮镇长打个下手,免得到时候说我坐享其成。”
看到他俩朝镇子里走去之后,我催促了一声苏沫:“走吧,我们进去。”
卧龙沟虽说不是很深,但墓冢却是不少,大的、小的、方的、圆的、单墓、合葬的,掩映在松柏群当中数不胜数,让人望着便生出一股子肃穆感。
沿着青石路走出一公里左右,我们来到了祠堂的门口,台阶上此时站着一个老头儿。他穿着一身灰色的旧棉衣,看起来差不多六十左右,身材矮小消瘦。
“您好,请问您是穆大爷吗?”我上前问了一句。
“啊,你说啥?”老穆侧耳喊着。
“我说,您是穆大爷吗?”不得已,我只能提高音量。
“你说啥,我听不清楚?”他也大声回应着我。
“我说……”
“疯子,你别喊了。”苏沫拉了我一下,随后压着声音说道,“你难道没看出来,这穆大爷耳背吗?而且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他记忆力还有问题。”
“小沫,耳背我能看出来,你凭什么认为他记忆力不好?”
“笨蛋。”苏沫白了我一眼,“你看他胸前挂的啥?”
有了苏沫的提醒之后,我才哑然失笑的走到了穆大爷的跟前,指了指说道:“穆大爷,把你的助听器戴上啊?”
他依旧听你不懂我说的是什么,不过看懂了我的所指,手忙脚乱的将助听器戴好,尴尬的笑了笑:“让你们笑话了,这人岁数大了脑子就不好使,别介意啊。”
“理解,理解。”我长出口气,总算是能够跟他正常交流了,不过还是要大声才行,“穆大爷,你知道我们是谁吧?”
“知道。”老穆点点头,“你们是从省城来的,回来上坟的。”
“那您能带我们过去吗?”我看了看苏沫,又说,“苏蝉衣的墓。”
“跟我走吧。”老穆说完,就朝着祠堂西边儿走去。
“疯子,你等一下。”
就在我要跟上去时候,苏沫突然拉住了我,这让我有些诧异:“怎么了?”
“疯子,我想一个人过去,希望你能理解。”苏沫踌躇一下,有些愧疚的开了口。
“我理解。”苏沫的脾气秉性我是很了解的,她最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所以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赶紧去吧。”
看着苏沫朝老穆追了过去之后,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找到适合休息的地方。当一股山风吹来的时候,我选择了进入祠堂,怎么说那里也要比外面暖和,再者苏沫也是要来此祭祖的。
跟大多数的祠堂一样,正对着大门口的是一座大堂,进入大堂之后能看到供奉的那些排位,排位下面是用砖砌起来的祭台,上面摆放着一些香炉、黄纸什么的。
祠堂这种场所,在城市里面已经很罕见了,于是我就仔细打量了起来。除了排位之外,墙壁上还挂着一些画像,下面的小字注解着主人的身份和生前事。
看了半天,我也没有弄清楚哪一位才是苏家的先祖,但还是从祭台上面拿起了一炷香,插入香炉之后,便拿起旁边的火柴想要将其点燃。
啪嗒……
或许是在外面呆的太久,以至于双手冻得有了些僵硬,也或许是之神这排位林立的阴暗祠堂里有些紧张,总之手一哆嗦把火柴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
祭台整体使用黄布包裹着的,所以我要捡起来火柴就要先开那块布儿,就在我拿起火柴想要起身的时候,看到那祭台的上面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之所以说那些东西不同寻常,完全是基于我经验的判断,当我伸手抹了一把之后,确定自己猜测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里,怎么会有血迹呢?”
巨大的祭台是木质的,因为年头儿久远的缘故,很多地方已经是出现了腐朽迹象,从断续性、扩散性淌痕来看,鲜血应该是从里面渗透出来的。
血痕检验,是法医常用的鉴定手段之一。本质是从鲜血凝固的种种形态来判定死亡时间,当然,这儿说的是致命伤的血痕。而且,通常都是需要技术支持的,并非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常规情况下,血液会在四到六分钟内凝固,到24小时时凝血块就会完全收缩,析出血清。血块的颜色也会随着时间有暗红色变成红褐色,然后再变成褐色,但是红细胞则不同。析出液在显微镜下可以看到红细胞,红细胞经过一定时间逐渐被破坏,颜色由暗红逐渐变成红褐色、褐绿色、褐黄色、直至灰色。在非阳光直射的地方,数周至月余,才会由红色变为红褐色,到数年后,会变成褐色以及灰褐色;但是,在弱阳光下,数周后就会变成灰色;而在阳光直射的地方,几个小时就可能变成了灰色。
这间祠堂很深,从祭台所处的位置来判断,无论春秋还是冬夏,都是很难被阳光照射到的,所以短时间内鲜血不会变色。考虑到公主岭被大山环绕,祠堂又处于两山之缺的风口导致温度更低会加速血液凝固等因素,我一时间无法对凝固的血液做出较为精准的判断。而且,在我的主观意识里,并不认为这是人血。因为这里是祠堂,是祭宗祀祖的地方,倘若在我进来之前有人曾杀鸡狗告慰过先灵,那么在不小心的情况之下,的确也会留下凝固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