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剑就是这么个嫉恶如仇、性如烈火的人,脾气一上来谁都劝不住,他挣脱我的手继续对陆军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再做无畏的反抗。”
“反抗,我为什么要反抗?”
陆军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刚才这位女警官说过,公丨安丨机关是最讲究事实和证据的,既然警官你说我是杀人凶手,那就把证据拿出来啊?”
李剑咬着牙点点头,随后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证物袋,一边打开一边说道:“你要证据是吗,现在我就满足你,但愿等会儿你还能笑的出来。”
“小沫……”事态的突然转折是我没有预想到的,所以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应对之策,只盼着苏沫能够化解这个场面。
“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切入正题吧。”苏沫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她这句话刚刚落下的时候,李剑已经从两个不同的证物袋中将那条湿漉漉的裤子以及从下水道中提取到的碎布料儿拿了出来,展示给陆军说道:“这条裤子,你认识吧?”
“认识,这是我的。”陆军看了一眼说道。
“承认就好。”李剑说着,又抬手指了指:“这个破洞你还记得吧?”
“记得。”陆军点头:“这是我收废品过程当中不小心弄出来的,这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什么?”李剑冷笑一声:“如果仅仅是这条裤子,如果仅仅是这个破洞并不能说明什么,可如果加上这块儿破布料儿,就能说明大问题了。”
他说完之后,将那片碎布料儿拿起来跟破洞做了直观的对比:“这块碎布料儿是我们在案发第一现场找到的,从形状和大小来看,跟你裤子上面的破洞是完全契合的,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从审讯工作开始到李剑拿出裤子的时候,陆军一直都是云淡风轻、不紧不慢的样子,可是在看到这块儿碎布料的时候,他难得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不一会儿他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轻笑着说道:“仅仅凭借一块儿碎布料就认定我是杀人凶手,这未免也太过于儿戏了吧?而且你凭什么认定这块儿碎布料就是我裤子上面的,虽然看起来跟破洞大小形状相差无几,但又有谁能保证不是巧合呢?”
“巧合?”
李剑继续冷笑着,随后将那块碎布料朝着裤子上面的破洞镶嵌了过去:“大小相差无几有可能是巧合,形状大同小异也有可能是巧合,可现在完全是严丝合缝的,你还要狡辩吗?”
又是沉默,只不过陆军这次的沉默比上次时间长了很多,而且我注意到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虽然一闪即逝却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他果然有着问题。
“陆军,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陆军第一次露出可疑破绽,所以我绝对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必须顺势撬开他的嘴。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不听我这句话还好,当我的话落下之后,他再一次耸肩摊手露出了令人猜不透的笑容,而且说出的话更是让我心里忍不住的颤了一下。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我总算是开眼了,原来公丨安丨机关在审讯的时候,还真的是不择手段。”
第一百三十六章证据推翻
“陆军,你什么意思?”
从李剑被陆军诱导,情绪逐渐发生巨大变化从而导致审讯工作失去控制开始,苏沫一直都在隐忍着,可当陆军这句话说完之后,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其实不光是她,我也是一肚子火儿没处发,恨不得直接在陆军的脸上来两拳。毕竟从审讯工作开始,我们并没有对纪律或者刑法有任何的僭越。如今他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很明显就是在颠倒黑白的给我们乱扣帽子,这种事情换做谁怕是都无法忍受。可话说回来,他诬陷我们可以,身为执法者我们却只能与之理论清楚。
“我希望你能对这句话作出合理的解释。”从审讯开始,这是我第一次正面跟陆军说话,这不光是对于他那句话的反驳,更因为我想弄清楚他说出这句话的初衷或者原因。通过我的观察和了解,陆军绝对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能说出这句来,那就说明一定是有着原因的。
而且不光是这句话,还有之前存在于他身上的种种矛盾点,怕是都隐藏着深意。比如在我们走访的时候,他前后判若两人的气质变化;比如我们今晚去到他家里时,他所表现出的淡定和从容;又比如他之前表现的很是配合,但在进入警局接受审讯的时候突然表现出抗逆和挑衅。
“你们看看那条裤子不就知道了吗?”陆军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且再次开口的时候,那满脸笑容也从嘲讽变成了冷漠,让我更加不安起来。
难道,我们真的弄错了什么?
怀着这样的疑惑,我将目光望了过去。裤子,仍然是那条裤子;破洞,也还是那个破洞;碎布料儿,也依旧是寄予了我们殷切希望的碎布料儿。这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似乎跟陆军所说完全不沾边儿。
然而,当我将注意力从破洞和碎布料儿大小、形状转移到颜色上面的时候,一股寒意从我的后背升腾了起来,因为裤子和碎布料儿的颜色是有差异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第一次见到陆军的时候,他的裤子是灰白色的,与那块碎布料儿的颜色几乎是一样的。可现在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截然不同。陆军的裤子是我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当时我就曾细致的检查过,在湿了之后颜色并没有发生变化,真正的问题出在了那块碎布料儿上面。
碎布料儿干的时候,跟裤子的颜色是相差无几的,甚至于在李剑将其镶嵌进去的最初,肉眼都很难看出什么区别。然而当碎布料儿沾染上裤子上的水渍之后,颜色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已经不再是干燥时候的灰白色,而是呈现出了一种土黄,两种差异极大的颜色在灯光下无很是刺目。
这种反差就像是一把刺入我们心脏当中的利剑,不光苏沫和李剑愣住了,我也是石化在了当场,内心之中甚至升腾起了一股子绝望的感觉。因为我很清楚这种颜色的变化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最确凿的证据将会失去效用,意味着我们之前的所有工作都会化为泡影,意味着我们兜了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原点。
“怎么会这样?”我呢喃着走到李剑跟前,小心谨慎的揉搓了一下,确认就是碎布料儿本身的颜色之后,忧心忡忡的望向了苏沫和李剑。
“疯子、李剑,你们仔细回忆一下,从现场发现证物到展示出来之前,这块布料儿有没有碰触过其他的东西?”显然,苏沫跟我所担心的一样。
“没有。”李剑率先摇头:“之前证物是疯子保管的,后来才转交到我的手里,我可以保证别说碰其他的东西,这证物袋也绝对没有人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