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我泛起了几分的困惑：“说说你的理由。”

苏沫似乎早知道我会追问，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无论在警校还是入职以后的深造中，我一直都在研修犯罪心理学，这起案子之所以迟迟不能破获，完全是因为警方没有获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对于警方来说是十分不利的，可之于犯罪嫌疑人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如果你深入了解过犯罪心理学就会知道，流窜犯的共性就是接二连三地犯罪。可只要是犯罪就会有被抓捕的风险，因此他们都会抱有侥幸心理，倘若在一处犯案之后，半年之内没有被拘捕归案，基本上都会返回原地再次作案，这在犯罪心理学当中被称之为‘惯性心理犯罪’，几乎适用所有流窜犯罪。”

苏沫的话让我陷入了沉默，所谓术业有专攻，在尸检方面我虽然有颇具权威的话语权，可说起犯罪心理学那我可就是门外汉了。可如果不是流窜作案，那就是有预谋的犯罪了，这种假设要是成立的话，那警方为什么至今都没有摸排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起案件又怎么会沉寂八年不得昭雪呢？

“剑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想说什么？”李剑看着并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所以我就直接问了出来，猜谜这种游戏当真能折磨死个人。

“我认为这是一起谋杀案。”李剑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结论。

“那你知不知道犯罪嫌疑人是谁？”我继续问着。

李剑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而是将目光望向了二楼的窗户，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面色凝重地开了口：“如果我没有判断错，杀死乔老虎的应该是李秋娥。”

“李秋娥，这怎么可能？”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个名字，顿时就惊呼了一声，就连面色一直保持平静的苏沫，也是露出了极大的诧异。

“为什么？”回过神，我们两个几乎同时问了出来。

“疯子，你在看卷宗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

“什么？”

“按照我们国家的风俗传统，孩子出生以后绝大多数都是会跟随父亲姓氏的，可在卷宗当中为什么会记载男主人姓乔，而孩子却姓李呢？”

“可能是入赘吧？”虽然我忽略了这一点，但还是反驳了一句，毕竟很多地方都有着这种讲究，男人如果入赘到女方，孩子都是要跟随母亲姓氏的。

“我看不像，如果我的推测正确，李秋娥应该是带着李小虎改嫁过来的。倘若真的是这样，那么李秋娥的作案动机也就呼之欲出了。”李剑坚持着自己的判断。

“剑哥，你是说，诱发这场血案的原因是李小虎？”苏沫似有所悟。

“是的。”李剑点点头继续说道：“确切地说，应该是乔老虎非常不喜欢这个拖油瓶，甚至在生活中经常对其加以打骂，李秋娥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萌生了杀死他的想法。”

“虽然这听起来不无道理，可案件的定性以及锁定犯罪嫌疑人都是需要充足证据链的，这种个人主观的推断并不能对证据链做出支撑。”这不是我的无力反驳，而是在阐述刑侦的严谨本质。

“你先别急着驳斥，先听我把话说完。”

李剑做出的解释如下：

案发现场是一室一厅一卫的房子，正对着进户门的是一个小厅，进门后右手边是敞开式的厨房，直穿过小厅左转还是连着的小厅，再往里就是卧室了。厨房涂着白色乳胶漆的天花板上有十来个大小不均、呈散射状的黑褐色圆斑点，围绕黑褐色斑点还有一圈浅灰色的晕，最大的黑褐色斑点如瓜子般大小，最小的有绿豆大。

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案发前不久的几天，在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黑褐色斑痕绝对不是喷溅的血液，因为血液经过凝固之后晕出的是暗红色，所以推断现场的斑痕应该是酱油汁留下的痕迹。斑痕外围灰色的晕，是荤油由中心向周围渗透的痕迹，所以这应该是一碗油腻的红烧肉连肉带汤汁撞击天花板所造成的。

为什么说是红烧肉而不是红烧鱼或者其他菜？

因为从黑褐色斑点的击点形状和大小来看，红烧肉的可能性远大于红烧鱼，假如是红烧鱼的话，那在天花板上留下的酱油汁斑点的形状很容易不规则而且痕迹面积要大得多。卷宗中记载，案发的时候是初秋时节，比较符合吃红烧肉的气候。若案发时间再往前，是令人感觉闷热而浑身冒汗油腻的夏天，相信很少人会在家烧红烧肉之类的食物。尤其是在地处南方的中南市，居家夏天一般都以清淡食物为主，况且初秋并不是吃鱼而是进食红烧肉的最好时节。

那为什么说发生了激烈争执的时间是晚上呢？

因为从黑褐色斑点的数量来看，这是一碗吃剩了的红烧肉，肉块不多，所以四周墙壁上并未见到褐色斑点，所有的痕迹全部都集中在了天花板上面，很有可能是中午剩下的，抑或是从单位带回来的，所以时间只能是晚上。

那黑褐色斑点又是怎么上到了天花板上的呢？

因为褐色斑点是从厨房深处那个角度开始近大远小所呈的漫射状，以此可以判断出力量的方向，当时乔老虎就坐在最里面的那张椅子上面，而且李秋娥是站在他对面的。

为什么说她站着而乔老虎是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