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伸手摸吕师傅的腰际,要问烟抽。
吕师傅这才明白他转回来和稀泥,却原来是烟瘾起了,就从身上拿出烟来让他抽。
不料刘泥水匠抽了一会儿后,突然就脸色变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半山腰上的坟头叫:“哎哟,真是说不得那些事呀!你看,一说就又见那些事了。那前面是什么?”
吕师傅抬头一看,在前面半山上的坟堆,果然绿莹莹的站起来一个鬼影,左右摇摆着,似乎饿坏了要出来觅食呢。
吕师傅揉揉眼睛,看了一会儿后,就笑了,说:“今晚天气这么热,山上有磷燃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我不怕,你伴三寸丁走吧。”
刘泥水匠见他如此不怕鬼,就站起来追上三寸丁。
三寸丁见刘泥水匠来了,就问他得手了吗?
刘泥水匠笑着点点头说得手了。
两人说着,拐过一个弯,就往山上的草丛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吕师傅抽过烟后,不见了两个装神弄鬼的小人,心情就轻松许多,独自往回走。
吕师傅刚走了几步,就发觉身后有声音。
他想怪呀,他俩不是走了的吗?
怎么又落到后面了呢?
于是停下往后看,却什么也没有。
可他又走几步,身后就响起了“嚯咯嚯咯”的奇怪声音。
也猜不出是什么东西来,只好又停下脚步。
但脚步一停,又没有了声音。
虽然吕师傅不信世上有鬼,但身后总有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的响声,总是难免有些怵然。
而这时夜间觅食的蝙蝠,又扑腾着它们的翅膀,叫着它们难听的声音,突然从山上黑洞里“啪哒啪哒”地从天空上飞过,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吕师傅这时真的感到什么叫阴森恐怖了,汗毛不自觉地就发直起来,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这一慌,他就跑了起来。
可他跑得快,后面的响声就很紧逼;他放慢脚步,后面的也放慢节凑。
回头看又看不见!
弄得吕师傅的神经绷得快要断裂了。
他没命地往家里跑,冷汗把他的衣衫弄湿了,他把衣服一脱,继续跑呀跑。
可跑着跑着,那声音没有了!
后面的声音一没有了,他的胆子又大些了,想想丢掉的衣服又不舍得,就往回寻。
在路边草丛捡回自己的衣服,他这才回家走。
刚走了几步,嘿,那可怕的声音又响了!
他一愣,不对呀?
那奇怪东西跟衣服不跟人?
于是心里有些醒悟了,就慢慢往回走,终于在十米左右的地方,他看到一根细长针线上捆着的一张干竹壳!
而另一头就系在自己外衣的衫尾上!
吕师傅顿时恍然大悟起来,忍不住骂道:你两个挨千刀的,竟然使此下流招儿?
刘定坚带着三个奇人能人回到县城后,立马问公司办公室的陈洁萍,中标书公布时限过了吗。
陈洁萍就告诉他,公示期已过,可以去县火葬场签合同书了。
刘定坚于是赶往火葬场。
按规矩不去找场长许大宝,免得被人知道他和场长的关系,而是到火葬场办公室。
刘定坚一推开办公室的竹门时,巫世奇副主任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来人,就是正辉建筑公司的老板刘定坚,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正想说句什么套近乎的话儿,毕竟得了人家一万元,不热情能行么?
岂料刘定坚不看他,转而望向巫世奇对面办公桌的刘中国,问:“这位大哥,你好,我是正辉建筑公司的,要来办中标事宜。请问哪位是办公室主任呢?”
刘中国听完刘定坚的说话,脸上表情讪讪的,伸手指了指巫世奇。
巫世奇有那么一刹那间有些云里雾里的,及至听完刘定坚的说话,才醍醐灌顶起来,心里不禁暗暗责备自己,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
差点儿漏馅儿了,于是迅速绷起脸来,装做不认识的样子,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刘定坚,从喉咙里吐出声音道:“是你们公司中的标吗?拿中标书出来看看?”
刘定坚这会才转过头来看巫世奇,脸上立即堆起客气的笑容,仿佛第一次认识巫世奇的样子,点头哈腰道:“是主任,不知怎么称呼高姓大名呢?”说着,已经从提包里拿出烟来递一根上去。
巫世奇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哼了一声姓巫,才接过来,不点燃它,叼在嘴上,等刘定坚帮自己燃着。
才吞云吐雾地接过中标通知,瞥了一眼儿,递给刘中国,说:“拿去给许场长签个字。”
刘中国在对面桌上看着这一切,仿佛才第一次认识巫世奇似的,暗暗称奇道:天呀!
如此一副高高在上、掌握了别人命脉的作派,怎么以前就不见他有如此娴熟程度呢?
一下子就把来人处在了求人的境地里,不愧是个中高手呀!
难怪场长要提拔他当办公室主任!
这样子想着的时候,不觉自觉低人一等,一点脾气都没有地接过中标书,乖乖地站起来出门到场长办公室去了。
刘定坚等刘中国一走出办公室的门,就迅速地从提包里拿出两条芙蓉王香烟,塞到巫世奇的抽屉里。
巫世奇也不推辞,只是机警地往门外扫了一眼,低声道:“近来已经有五十多人来询问场里什么时候开展殡葬业务。唉,我们虽然把山头征回来了,可就是还没有安排这项业务开展。开山砌墓地,都是便宜劳动力工作,但预算这一项可就能大能小了……”
刘定坚听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回答巫世奇的说话,而是表态道:“我懂怎么做人的,我懂怎么做人的……”
两人不直接交谈,却用暗示来达到心领神会的目的。
虽然办公室的竹门敞开着,可从外人看来,两个人是各有各坐,距离不近,互不相视,纯粹来办事互不相识的人一样。
当刘中国从场长办公室拿着签了字的中标书回来时,看到的是刘定坚闷坐在一旁抽烟,而巫世奇则继续伏在桌上改文章。
刘中国送走刘老板后,竟然有些兴奋地告诉巫世奇,说场长决定先建宿舍楼,好让大家居有定所,不必每天从大老远奔奔**来上班呢。
巫世奇其实知道这个事儿可说不定的了,就刚才他透露业务情况一事来看,建宿舍楼一事必黄,却还装作和刘中国一样高兴的样子,堆起笑容道:“要真这样,我可是最受益的人了。你想,论起离场路途最远的是我,每天我都要早早就起**,有时候还要摸黑赶路。特别是做了这个办公室副主任之后,晚上一陪领导们搞接待工作,自己就心里忐忑不安。可还得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其实内心怕得要死!哪一次喝完后不是卡啦ok就是洗脚捶骨?人家住在县城的就无所谓,我哪一次不是提心吊胆的呢!再说,真建宿舍了,我还可离开那间……”
巫世奇说到这儿,就忍不住和刘中国一道笑起来。
一提起巫世奇租住的“鬼屋”,那可真是无可奈何的事呵。
“可不是,可不是。还真为难巫主任你啊!”刘中国也懂得适时顺顺巫世奇的气了。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巫世奇被叫到场长办公室开班子会。
主要是确定场里哪一项工作应该排在当前的首要任务。
巫世奇一听,马上明白昨天自己对刘定坚的暗示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