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见到冰霜,脸色大变,又看了看我脚上的绷带:“萧寒,你别再乱想,否则你有性命之忧的!”又对着阿木喊道:“阿木,醒来。你来帮忙,把萧寒的绑带解开!过来刮骨!”
白袍人一声喝叫,沉睡过去的阿木当即醒了过来,依照吩咐,跑了过去,从一旁白袍人所带的包袱里,取出了几把锋利的小刀。
白袍人扶着我:“萧寒,你什么也别想,你被九幽寒气侵身,伤到了全身的骨头,要是再不救治,必死无疑的。”
“必死无疑,什么意思!”我看着白袍人,“我身体很好,没什么问题啊,只是一时气血攻心,吐出一口鲜血而已。”
白袍人问:“阿木,今天萧寒在郭家村,与什么虫子斗法了吗?”
阿木道:“是的,具体是什么虫子,我也看不清楚。只是看到外面蒙着一团白色雾气,怪冷的。雾气里面的状况,只有萧寒自己清楚。”
我稍微清醒了一些:“是一只黑虫子,散出一种寒气。这种寒气,与一般冬天的寒气不一样。在一点上,我吃过大亏。”
“真是天不亡你啊。”白袍人道,“那寒气的确异于大自然中的寒气,而是一种九幽寒气,乃是九幽深处的寒气。那虫子就是吸食这种寒气而成的,你斗虫之前,右腿受伤,露出大块的伤口,寒气在斗蛊的时候,顺着你的腿骨传遍了全身骨骼。可你为了对付银僵,吃下了龙魂花,暂时压住了进入骨骼里的寒气……”
九幽寒气,这名字听起来甚是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萧寒,我们在雷公洞的时候,抓过一种通透明无骨的寒鱼,那鱼身上就有九幽寒气,当时你可冻了好长时间,有几次还做了噩梦的。”阿木说道。
阿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在雷公洞地下河里,的确有无骨寒鱼,为了冲击,捉了一些回来吃,过了好久才习惯那寒气带来的伤害。
“没错,你因为龙魂花的缘故压住了寒气,所以一直没有察觉到九幽寒气的异样,连我也没有察觉到。”白袍人说,“可是你听到陈思的消息,一时着急,气血攻心,吐了鲜血,这才告诉了我,你身体已经岌岌可危。当真天不亡你啊。我还想着要不要告诉你,陈思的情况的。看来说对了……”
我黯然想到,是因为陈思吧,因为她我体内的寒气才会被白袍人察觉吧。
人生如如此奇怪,兜兜转转,都和陈思产生某种关联。
我道:“先生,你看着办,我绝对相信你的。”
我以寒鱼为食的时候,体内曾经进入过九幽寒气,身体早已得到寒气的锤炼,这次的九幽寒气不过多一些,又为白袍人所察觉,自然不会有真正的性命之虞。
白袍人叹了一口气:“萧寒,你啊,终究逃不过一个痴字。这世上的人,没有人会真正留在你身边的,有的只是漫长的孤独。”
白袍人存世多年,和他相交相识的朋友,都会在他前面死去。
所以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呢,不过二十岁出头,痴一下人间的情爱,是很正常的。
说话间,阿木已经动手割开我腿上的绷带,伤口已经彻底发黑,整条右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龙魂花镇住九幽寒气的时间有限,从上午到现在,再加上因为陈思的事情,到了现在,浸入骨髓里的九幽寒气再一次发作了。我感到全身有些冷,周身上下很麻木,甚至还产生了奇异的幻觉,分不清楚真实与虚幻。
好像有一只巨大的手正拨弄我的眼皮,一股微弱无力的声音在我心中想起来,睡过去吧,睡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睡了就没有什么忧愁。
阿木道:“萧寒,你暂时不要睡过去,九幽寒气本来是伤不到你的。只是你右腿被食脑虫偷袭,留下了伤痕,所以寒气才会顺着这里进入你的身子。你一旦睡过去,意志变弱,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阿木已经用尖刀刮掉了我右脚上的膏药,不过一会,那尖刀上似乎多了一层冷艳的冰霜,阿木的身子也多了冰霜。好在阿木是木头人,并没有和常人一样无法动弹。
白袍人点点头:“萧寒,不能睡。寒冷之际,真的睡过去,肯定醒不来的。莫要惊慌,陈姑娘还有七年,你若走了,谁陪她最后的七年呢。”
白袍人取出银针,分别刺入我背后,脑袋上,还有各处大穴,有了银针引导,钻入体内的寒气开始慢慢地倾泻而出。
我听着白袍人的话,心中一震。
是啊,还有七年时间,我若是现在走了死掉了,陈思要难过七年的。还有七年时间,或许有办法解开这个生死大限的死结,这九州之大,总有办法救下陈思的。
一想到这里,我多了一丝希望,全身精神头也为之一振,眼皮也有了力量,眼睛睁大了不少,环视着四周,看着阿木,笑了笑:“阿木,我方才好想睡觉,但是想起陈思还有七年时间,又多了一些希望。我想,还是有希望的。”
阿木利用尖刀刮掉药膏之后,又按照白袍人的吩咐,在右手上割开了一道口子,放出一些鲜血。那鲜血发黑,带着浓浓的寒气。
大概十分钟,白袍人擦掉额头的汗水:“阿木,九幽寒气大部分散出来,还有一些留在体内,对萧寒的身体并无大碍,你把伤口再处理一下。真是好险啊。”
阿木马上照办,再次处理好我的伤口。
隐藏在我体内的九幽寒气大部分散去之后,我的精神好了很多,胸口也没有那么恶劣的剧痛感,方才幻觉也察觉不到了。
我道:“先生,多谢您老人家,您又救了我一命。若不是你提前察觉,我可能真的要稀里糊涂地死掉了。郭壶公那贼子的目的有到达了。”
白袍人问:“萧寒,阿木,把你们今天白天在郭家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来看看,这当中还有什么诡计没有。”
阿木开始噼噼啪啪说了起来,从见到郭维新,到忽然发难的食脑虫,以及情急之下我喊出的那一声“吾乃苗疆虫王麻烈云”,因此镇退了食脑虫。
白袍人讶异地叫道:“食脑虫,没想到这种邪恶的虫子,竟然成为郭家的主要虫子,看来这个郭家要走下坡路,永远也不会再强大起来了。”
一个驱使食脑虫这种邪恶虫子的家族,是不可能强大起来的。在邪路上走得越远,就越临近深渊。
阿木道:“主人,萧寒喊出了苗疆虫王这个称谓,后来他自己竟然忘记喊出这么一番话来,你说奇怪不。”
白袍人说:“这倒有意思!萧寒,你和虫王夺舍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苦笑了一声:“当时我在山崖下,正逢月圆之夜。老虫王的魂魄就要夺舍,后来费了很大的力气。我感觉自己几乎就要输掉了,最后时候才翻盘的。我赢了老虫王的魂魄,他的意识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白袍人深思了片刻:“那可真奇怪,你竟然喊出了苗疆虫王这种名号,更奇怪的是,那些食脑虫真的退走了。看来,你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力量啊。真是意外的收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