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呀,放假了就不能帮我做点家务?整天不是跳操就是逛街,再不就上网。也不学习,也不干活,怎么这么不求上进?”田新丽一边扫地一边唠叨。
左美琳十分烦躁,但什么也没说,继续跟着电脑上的视频跳操。
“美琳啊,咱们家就你爸上班赚钱,他一个人供咱们三个人生活多不容易,你放假怎么就不能打打工赚点钱啊?你看看你表妹,一有时间就去做家教,上个月赚了好几百呢。你呢?就知道花钱。你看看你这头发,又烫又染的,得花多少钱啊?”
“烦不烦啊!”左美琳停止跳操,恼怒地看着母亲,“咱家就我爸赚钱,你知道不容易,你怎么不找个工作啊?你闲着的时候都干嘛了?不就是找隔壁李阿姨打麻将吗?”
“怎么跟妈说话呢?”田新丽也停止了扫地,一脸愤怒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我为啥把工作辞掉你不知道吗?不都是为了这个家?我整天家里家外地忙活,扫地擦地,买菜做饭,洗衣洗碗,我容易吗?你不在家还好,你一放假,你的衣服也全都得我给洗,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我用你给洗吗?我自己会洗!是你非要洗的,怪我吗?”
“你这孩子……”田新丽气得直哆嗦,抬起手想要打她一巴掌,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些,扫完地我还得去买菜呢。下午菜便宜,我得赶紧去。”
说完,田新丽三两下把地扫完,穿上一件旧外衣,拿起平时买菜的布袋子向门口走去。
左美琳斜瞥了母亲一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自己不求上进,反倒说孩子不懂事。整天只想着买便宜的质量差的菜,买到家还要扔掉不少,一边择菜一边骂,说商贩黑心。家里的那点家务做完也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余下的时间她全用来打麻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这个家放弃了工作。左美琳瞧不起自己的母亲,母女俩经常吵架。
她暗暗发誓,绝对不会活成母亲那个样子。任何时候,她都要打扮得光鲜靓丽,每天跳操也是为了保持身材。至于打扮自己的费用,都是她偷偷打工做家教赚的,她只是不想让母亲知道。她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想,或许仅仅是为了和母亲对着干。
刚刚吵了一架,左美琳的心情烦躁不已,不想再跳了,于是拿起干净的衣物,走到浴室打算洗澡。
此时田新丽刚好走到门外,她的声音也飘到了左美琳的耳中。
“哎哟,李姐,这么巧?你也出门啊?”
“是啊,小田,去买菜。哎,一会儿买完菜,到我家来,咱们好好打几圈。”这是旁边邻居家李阿姨的声音。
“那是啊!昨天都输给你了,今天我一定要赢回来,哈哈哈!”
两个女人的说话声伴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左美琳也早已走进了浴室,关好门,打开了热水。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恨自己有这样的一个母亲。
热水弥漫出雾气,将她笼罩在其中。
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好像少了些什么。
她转头四顾,检查了一下浴室里的东西。洗发水,沐浴露,浴花……都不缺。
但她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或许,少的不是一样“东西”?
那会是什么?
左美琳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了。她放松下来,将整个身心沉浸在哗哗的流水中。
水温适度,浇在身上非常舒服。她闭上眼睛,搓着头发,但刚刚与母亲的对话还是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烦。
她把水流开到了最大,让水流的声音冲刷她的烦躁。
一丝不安悄悄地漫上了她的心头。
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终于知道缺少的东西是什么了。
关门声。
刚才她的母亲出门时,没有关门!
她猛地一惊,关掉热水,转头看向了磨砂玻璃门。
在这一刻,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看到了一个人影。她可以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她的母亲。
就算她刚才将热水开到了最大,流水的声音影响了她的听觉,但如果外面的人正常走路,她是绝对会听到的。所以,这个人,一定是偷偷溜进来的。
那个人影伸出了一只手,抓向了磨砂玻璃门的把手。
不!
左美琳的大脑快要炸了。她扑到玻璃门边,死死地拉住了门。
但门外那个人影,力气非常大,根本不是她一个少女可以抗衡的。
玻璃门被缓缓地拉开,左美琳看到了一只黑乎乎的粗糙的大手。
接着,那门越拉越大,她看到了那个人的手臂,以及一张露着邪恶笑容的中年男人的脸。
她认识那个男人,是楼上的住户,一个单身汉,名叫马光昌。
“啊啊啊!!!”
左美琳快要崩溃了。她死命地推、踢,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嘿嘿嘿嘿……”中年男人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进来。
左美琳拼命地向后躲,她挤到了最里面的角落,蹲在了地上,两只手臂死死地抱住自己。
男人猛地扑向了她,画面开始晃动。
太真实了。这一切,实在是真实得过了头。
看着眼前的画面,师远感到一阵悚然。
突然,他感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他一惊,想要回头看,但就在这时,那双手开始猛烈地摇晃他。
师远感觉自己的视线也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和电影的画面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合奏步调。
是谁在晃我的肩?或者说,是……“什么”?
师远想站起来,想转过身,但他根本就做不到。那股力量太强了,根本不像人能发出的力气。而且,他此时是坐在放映厅的最后一排,身后根本没有人。
他用力地将手向后挥去,但碰到的只有空气。
他猛地从身后的背包侧面抽出长刀,狠狠地向后刺去。
晃动停止了,那双手也随之消失。
师远立刻站起,转身,向后看去。
没有人,什么也没有。
他想了想,没有坐回座位,而是贴着墙站着。他将背包拿了下来,用左手提着,背部紧紧地靠在墙壁上。
电影中的晃动也停止了,他看到的只有那个少女横着的头颅和瞪大的双眼,以及她头发上、脸上的血。
她受伤了,是被那个男人打的。
师远突然感到心脏颤了一下。
她死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左美琳终于动了。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坐在地上,先是抽泣,而后是嚎啕大哭。
又过了一会儿,母亲田新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哎哟,门怎么……哎呀,刚才忘了关门,真是的。”
“小田,赶快把菜放屋里,三缺一,就等你了。”李阿姨喊道。
“好,这就来!”
随后是装了菜的布袋子被随意地扔在地上的声音。
再然后,是重重的一声“咣”!
“呵……呵呵呵……”左美琳凄惨而愤怒地笑了。
她的眼睛里全是仇恨。
她默默地站了起来,再次打开热水,冲洗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