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车?行啊,让她站在后面车斗里。”女人面上露出几分冷色。
男人犹豫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又看了看外面尚在焦急的齐岫鸳,一咬牙下了车。
“姑娘,你也要去碎石镇吗?”
齐岫鸳见那个人又来主动说话,反倒起了疑心。她警惕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驾驶室里的女人,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脚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女人的脸色,怎么看起来那么不正常?而且,刚刚她的背后,好像……还有一张脸!
齐岫鸳双目圆睁,死死地盯向了驾驶室的女人。
但那女人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身后的那张脸也消失了。
“姑娘!姑娘?你去碎石镇吗?”男人又问。
“啊?我……我不去,你们……你们去吧,我……我不去了……”齐岫鸳胡言乱语着,转身就跑。
男人纳闷地盯着齐岫鸳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再次上了车。
“老婆子,你别担心,我不认识她,她应该是城里来的有钱人,想搭个车回去。我刚才没跟她说啥……”
男人虽然什么也没做,却仍旧像犯了错一样一个劲儿地和自己的妻子解释。但解释了好几句,见女人也没反应,不禁有些纳闷。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了?
男人转头看了看,发现女人正在如同木头桩子一样死盯着前方,面色也变得有些蜡黄。他疑惑地蹙起眉,想起了最近几天妻子的异状。
他是个妻管严,怕老婆怕得厉害。老婆看他看得紧,只要一分钟没见着,必然是问东问西,生怕他和哪个女人说了话。但是,最近几天,她很少这么做。男人最开始还很高兴,但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
一天夜里,他被噩梦吓醒。转头望向旁边,却猛地发现他妻子正大睁着眼睛看着他,脸色蜡黄,而且似乎流了很多汗,一滴滴汗水顺着脸横着流到了枕头上。他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躲了躲,但很快便发现他妻子一动也不动。他慌了,鼓起勇气推了她的肩膀一下。
“老婆子!”他低声喊道。
没有回应。
一连喊了几声,女人都是一个样子,既不动,也不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男人翻身下床,将灯打开,回到床边。
他的妻子却好端端地睡着,脸色如常,汗水也消失不见,正发着微微的鼾声。
是我看错了?
他想。
关好灯,他再次看向妻子,见妻子还是很正常,便渐渐放下了心。
但是第二天早上,他却发现,妻子的枕巾变得硬邦邦的,似乎是被浸泡在了融化的蜡中,而后又凝固了一般。
齐岫鸳一口气跑出了几百米,隐隐看到了村口,才慢慢停下了脚步,向后看去,不住地喘粗气。
她又想起了师远的话。
“这个村子里,存在着可怕的鬼魂和诅咒。”
她不敢去思考这到底是真还是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这个村子。
她跑到了村口外的公路旁,开始等候。
再荒僻的小村,也应该会有车经过吧?
抱着这样的希望,她一直站在路边。
她始终没有看到一辆车,连刚才那辆农用卡车也一直没有出现在村口。
“他们真不来找我?”她气愤地想。
她所说的“他们”,不仅包括她的两个队友,也包括师远他们。
一连等了两个小时,她终于受不了了。
“要不然,再去找找其他的村民帮忙?”齐岫鸳自言自语着,回身向村里走去。
远远地,她看见了刚刚那辆农用卡车。
“嗯?奇怪,那个人刚才不就要出发了吗?怎么还在原地?”齐岫鸳有几分纳闷,走了过去。
卡车静静地停在原地,似乎并没有什么要开走的迹象。齐岫鸳看向车头的方向,走了过去。
从她所在的位置看去,驾驶室里空无一人。她眨了眨眼睛,打算找找其他村民。
正在这时,驾驶室里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一张血淋淋的脸猛地出现在了窗子里。
“救命!救我!”那个人大喊。
“啊啊啊!!!”齐岫鸳立刻吓得尖叫起来。
那个人的嘴大得可怕,并且一直在吐出鲜血,两个眼球突出在外,好像快要掉下来一样。他的两只手疯狂地拍着车窗,口中吐出的血液也喷在了窗子上,将玻璃变得一片模糊。
齐岫鸳吓得捂住了眼睛。
很快,那喊声和拍击声都消失了,四周恢复了寂静。
齐岫鸳的心脏狂跳不止,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放下了手,看向了驾驶室。
血,不见了。
但她不认为刚才是自己看错了。
她越来越相信师远的话,她甚至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回去道歉。但是最终,她还是决定离开。
两个小时等不到车,那就等三个小时。我就不信,这条公路上会一辆车都没有!
齐岫鸳气恼而不安地想着。
就在她转身离开那辆农用卡车五十米左右的时候,她听到了开车门的声音。她的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转过头去。
那一刻,她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刚刚那个人竟然从驾驶室里出来了。不是走出来,而是翻滚下来,如同一滩烂泥一样滚落在地。他全身都覆盖着鲜血,头部是一团混乱,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啊啊!!”齐岫鸳又是一声尖叫,没命地跑了起来。
离开这里!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等什么车了,我就是靠这两条腿,也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齐岫鸳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强烈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全身的皮肤如同被无数的针尖扎中一样冰冷而刺痛。
很快,她便再次跑出了东村口,跑到了公路边,脚步不停,继续跑了下去。
只要一直跑,就一定可以跑到城里。到了城里,就可以坐火车回去。
齐岫鸳已经做好了跑到死的准备,虽然刚跑出几百米就累得气喘吁吁,但她却不敢停下来。
出乎她意料的是,前方的市镇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近。她只跑了不到八百米就看到了房屋,心里顿时一喜,脚步再次加快。
但很快,她察觉到了不对。
那不是市镇,而是另一个村庄。
不过,这不影响什么。只要到了另一个地方,就要比留在那个暗鸦岭要强。
齐岫鸳很快跑进了那个村子。
这里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
她惊诧地看向左右两侧,很快便发现,左侧的那片墓地,正是她和雨纯传送到的地点。
“不可能!”她立刻想到了一个令她无法接受的可能性。
她放慢了脚步,神情惶惑地向前走去。
当看到罗亚森家的三层楼房时,她再也忍不住了。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突然,身后不远处的农田里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猛地回头看去,只看到一排排的庄稼向左右分开又合起,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田间行走。
她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她所有的骄傲。她发疯一般冲向了罗亚森家的门,死命地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