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提了起来,第一反应是想转身快步冲到住处关上房门,但还没起步便又打消了那个念头,因为在巷道深处,同样有一群人无声无息地走着出来。
那些人除了比较安静外,身上没带有任何负面气息,行动上也没有什么异常,和平常见到时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事先得知了有空壳人的存在,此时见到这些乡邻后,我不知有多兴奋呢!
然而此时,我却忽然觉得有些绝望,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从空中飞出去。
眼见两头的人都慢慢地越走越近,我知道再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于是口呼一声“无上太乙救苦天尊”后,摸了一道驱邪符便往巷道口那边挥过去。
来人绝对全都是空壳人无疑,见了我的符纸后,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队伍一样,原本动作有些缓慢的一群人,蓦地就拥挤着闪向两边,让出一条窄窄的通道让那道符纸飞过。在队伍后面的其中一人躲闪不及,被符纸正正飞了贴在胸口后,他的身体马上如汽油遇到火星一般,“腾”地一下就燃了起来,火苗窜起老高。
“坏人!”
“有恶人了!”
“找到恶人了,大家快把他抓起来!”
刚才还安静得走路都不带声响的两边人群,忽然就爆发出一阵喧嚣,随即便都朝我快速扑了过来。
毕竟也算是见过几次大风大浪的人了,面对突然的袭击,我的反应还算快,忽然想起李香玲教的一道借力口诀,快速念出后向巷道口挥出三道驱邪符,又将手上还握着的钢管用力朝巷道深处砸过去。
巷道口那腾起三道火焰,巷道深处也闪起一道黄光,同时夹杂着那些人真真切切的痛苦叫声!而我则趁两方围堵的人那么一混乱,以最快的速度闪回到瓦屋里,并不忘了关门时贴上一道加敕的驱邪符。
虽然躲进了屋里,但我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找了一把菜刀抓在手上后,紧张地守在门边。过了会觉得仍不安全,又去倒塌的那间屋子墙洞边贴上三道符,把我和炎无思栖身的房间窗户上也各贴了一道,才再次回到门边守着。
外面嘈杂的声音并未休止,但好在那些声音都是在之前的原地,并没有涌到房门前来。
即使这样,我的心跳也没慢下来过!屋外的那些叫声,可真的是人发出来的,且不说他们是不是“空壳”,但至少声音并不空洞,而且我能听出来叫声中的痛苦不是作伪……
不知过了多久,炎无思住的那间屋子空格“哗啦”一响,一个人影跃了进来,让我也不自禁的尖叫了一声。还好在将菜刀扔出之前,我看清楚进来的人是炎无思。
在那种环境下乍然见到这个相处了十余天的长辈,我再也忍不住内心那复杂的情绪,“哇”地一声就哭了!要不是因为少女本身的矜持,我真想扑过去抱着他大哭一场……
炎无思显然看见了我的神态表情,伸手挥了一下后叫道:“刘夫人别激动,是我!”
走近之后,他接着笑道:“怎么样,听着外面的声音,是不是有种人间地狱的感觉?”
他的比喻确实很恰当,只有“人间地狱”两个字,才能恰如其分地形容屋外的那些惨叫声。
见我点头,他又笑问:“想不想终止那些人的痛苦?”
尽管不理解他的意思,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谁知炎无思却递给我一刀刮刀,一脸调侃地来了句:“把你那把菜刀放下,用这把灭魂刀冲出去,让那些不是人的人结束痛苦!”
我先是一惊,随后却感觉大喜!惊的是炎无思居然叫我去杀人,而喜的则是因为那把刀。
那把灭魂刀我很熟悉,不久前我在火龙寨的时候,黑苗老者咪香嘎曾经将此刀转交给我用过,那刀是鹿悟仕的,但把刀转交给我却是刘青玄的意思!此时灭魂刀重现,那意思是刘青玄和鹿悟仕都到了……
刀虽然出现,那个我期待的人却不见踪影。
炎无思见我朝他身后左顾右盼,接着轻声道:“刘道长一直以来都是菩萨心肠,这久跟鹿十五在一起时间长了,居然会大动杀心!此时正和十五一起在外面收拾那些空壳怪物呢!”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躲进屋后,外面反而惨叫声大作,而那些空壳人却没有接近房门。先前我还以为是他们为了引我出去,故意发现那种声音呢!却原来是刘青玄他们及时赶到了。
“修道之人,目的便是除魔卫道!所谓的魔,并不是单指恶鬼而言,好好的活人变得只剩躯壳,那也是成了魔的。对魔而言,没必要慈悲怜悯!”炎无思以为我是狠不下心,解释了一句后摸出另一把刀,推开门率先闪了出去。
出了门后,他却接着调侃我道:“刘道长大开杀戒不是因为受十五感染!我猜呀,他一定是救妻心急!哈哈……”
我也跟着冲了出去,门外腥味浓烈,景象却令我忍不住呕吐起来!
只见一块块人的残肢散落在巷道里,那都不算什么,令我恶心的是,真的如炎无思所说,已经砍下的残肢居然还会动,虽然看上去是无意识的那种蠕动,但看起来仍旧诡异无比,我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被蚯蚓上身了呢……
门外两端拥着的几十个空壳人,已经被刘青玄和鹿悟仕收拾得差不多了,炎无思带着我冲出去的时候,我俩都没动过手,就只看着他俩迅捷地把剩余的几个人头颅割下来,然后又把人家的身体给分成几块。
等鹿悟仕和刘青玄走过来时,炎无思又开始调侃我:“刘夫人,看人可不能看表面呀!刘道长虽然人长得不咋地,年纪也和我不相上下,但他心地好呀!你一见自己夫君就吐,那可会伤了人家对你的一片真心哟!”
我觉得炎无思这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因为刘青玄本来微笑地看着我的,听他这么一说后,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把灭魂刀往炎无思手上一塞,上前一把就紧紧搂住刘青玄,之前压抑的所有情绪,都在那一瞬间得以释放……
刘青玄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最后还是搂着我,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在我耳边说道:“放心吧,有鹿先生和四爷在,这里的事很快就会结束了!”
见我仍旧哭得梨花带雨,他又接着说道:“岳母大人已经好了,我给她好好地安置在昆明后,才跟鹿先生赶过来的。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马上就带你去找岳父和爷爷!”
鹿悟仕可能是见我俩在说话,拉着炎无思便回了屋里。这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放开刘青玄点了点头后,也拉着他跟着进屋。
炎无思将我准备的那些食品搬了些出来,将就着随便摆了点饭菜给刘青玄他们吃,他进屋后也不开玩笑了,表情有些严肃地看着刘青玄问道:“刘道长,依你所看,这些东西是怎么变出来的,他们的魂魄为什么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