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名小卒,一辈子都没出过深山,也不让我提他的名讳。”段叔这人我没看透,跟他说话的时候,必须得防着点儿,不能什么都说。
“既然你不便说,我也不多问了。”段叔顿了顿,道:“今天就这样,你俩继续聊。我就先告辞了。”
“要不段叔再坐一会儿?”见段叔要起身,芍药姐赶紧来了这么一句。
“不了,我还有事。”
段叔回绝了芍药姐,大步出门去了。
“你惹祸了。”芍药姐一脸无语地看向了我。道:“段叔问什么,就得答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是很尊重段叔的,但师命难为。师父不让我说他的名讳,我自然不能往外讲啊!”连心生阁的招牌我都没敢挂,师父的名号,我怎么可能说啊!
“在古泉老街,能保住你的只有段叔。不是你师父。”芍药姐叹了口气,说:“做人得识时务,你走吧!”
“谢谢芍药姐的款待。”我道了声谢,然后便识趣地出门去了。
我心里很清楚。芍药姐今晚约我到三吉典当来,就是想把我推荐给段叔。我到古泉老街来,是开店的,不是当人小弟的。段叔要想跟我合作。咱们的关系,至少得是平等的。像他刚才那个样子,高高在上的,肯定是谈不成的啊!
就算不能看相,只能测字,我也不能把自己相人的骨气给丢了。再则说了,我观那段叔,除了年岁比我长一些。古泉老街的地盘踩得比我热一些之外,并没什么别的过人之处啊!
马上就到十点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原本冷冷清清的古泉老街,出现了一些人影,慢慢地热闹了起来。
鬼市就是鬼市,白天没人,晚上才有人来啊!
我打开了测字店的大门,打开了灯,坐在椅子上,等起了生意。
在观察了大半个小时之后,我发现来古泉老街逛的人,就没有走到巷尾这边来的。他们最多就只会走到三吉典当那里。
都没人往这边走,眼见马上就要到零点了,难道我开张的第一天,得打白板?
就在我正郁闷着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出现在了门口。那家伙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的,进门之前还往左右瞧了瞧,就好像是怕有谁跟着他似的。
我不能看相,只能识人。进店的这位,从其给我的感觉来看,绝不是正派之人。
测字不分邪正,只要给钱就行。再则说了。人之正邪本就不是永恒的,人心善变,好人能变坏,坏人亦能变好。
“先生。你这测字店是才开的吧?”那家伙问我。
“今天刚开张。”我道。
“你测得准吗?”这家伙会说话吗?
“准与不准,测过便知。”我顿了顿,问:“我这巷尾,没人会来。你来找我测字,是不是因为前面的那几家,都不给你算啊?”
“这都给你看出来了,看来先生你是有真本事的。”那家伙坐在了我跟前的椅子上,一脸期待地说:“要不先生你给我测测。”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问。
“魏晨鑫。”那家伙说。
“从你这名字来看。你应该是上夜班赚钱的吧?”我笑呵呵地问。
“为何啊?”魏晨鑫问我。
“鑫为三金,晨鑫晨鑫,不就是早晨一到,便能见到金吗?你所见到的金,还是三金,且磊成了一座金山。这便是说明,你上的那夜班,干一票能赚不少啊!”我其实已经猜出这魏晨鑫是盗墓的了,但并没有给他点破。毕竟他做的这个行当,是见不得光的。
“厉害!”魏晨鑫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说:“先生你赶紧帮我测字吧!”
“前面的那几位都不敢给你看相,我哪敢随随便便给你测字啊?”我笑呵呵地说。
我已经盯着这魏晨鑫看了好几眼了,但暂时还没看出来,为何前面那些看相算命的,不敢给他看。在古泉老街测字,必须得事事小心。
“先生你要是帮了我。我必定给你重谢。”魏晨鑫往门外看了看,然后把嘴凑到了我的耳边,很小声地说:“反正你都看出来了,我也不妨给你直说,前两天我进了个古墓,弄了不少宝贝,其中有一样,先生你必定会感兴趣。若先生所测之字,能保我度过这一劫,我定将那宝贝献与先生。”
古墓里的宝贝,还是我感兴趣的。钱财什么的,我确实可以不在乎。但要真是从古墓里出来的宝贝,那可不是钱能买到的啊!
“是什么?”我问。
“今日有些不太方便,我没敢带出来。要先生有兴趣,可以明天去我那儿瞧瞧。”魏晨鑫说。
“那就等我瞧过之后,再决定替不替你测字。”我道。
“先生是个爽快之人,明日午时,我在家恭候先生。”魏晨鑫说完这句,便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地址。
写完之后,魏晨鑫便跟我道了别,然后出门离开了。
这个魏晨鑫,从他的做派来看,其是很不简单的啊!地址这玩意儿,他明明是可以口述给我的嘛!但其没有口述,而是选择用毛笔写在了宣纸上。
他这么做,不就等于是把要测之字给写上了吗?而且其写的,还不止是一个字。在测字的时候,若只有一个字,测出来的未必准确。所写之字越多,测出来便越准。但这个多,那也是有限度的。
九为数中最大,因此测字不得过九。魏晨鑫在宣纸上留下的地址,不多不少,正好是九个字。从这个细节来看,魏晨鑫这家伙,是很懂测字的规矩的。
之前还以为今天开张会打白板呢,没想到进门的第一位顾客,带来的不仅是一笔大买卖,人还是这么的有意思。
古铜路西街三十六号。
这是魏晨鑫写在宣纸上的地址。
从魏晨鑫写的这九个字来来,不仅笔画反覆,且笔势如钩。笔画反覆,心常不定;笔势如钩,害人不休。
魏晨鑫刚去盗了古墓,从常理来推断,他害的那人,肯定是在古墓里害的啊!其心常不定。是不是说明,在害了那人性命之后,他有内疚之感。在古墓里害人,其应该不是主动要去害的,而是被迫的。而且他害的那位,应该是其同伙。
看出了这么多,明天去找魏晨鑫的时候,应该是有得说的了。测字这玩意儿。测的字越多,那是越废心神的。现在还没看到魏晨鑫的价码,我自然不可能把九个字全都给他测了啊!
古铜路西街离古泉老街只有十来公里远,十一点就是午时了,我这人向来都是很守时的。十点半的时候,我便开着破面包出发了。
不是早晚高峰的渝都,道路还是比较畅通的。我开着破面包,不过二十分钟,就到古铜路西街了。
古铜路西街这一片全都是老房子,这里的原住居民基本上都搬走了,现在住在这里的,大都是来渝都打工的。活在社会底层的人。
“先生,我在这里。”我正在找三十六号在哪儿呢?魏晨鑫那家伙便出现了。
跟着魏晨鑫进了屋,他这房间里有些乱糟糟的。不过他这屋子里面,破罐烂碗的还真是不少。这些玩意儿,一看就是从墓里弄出来的、不过不仅没一件是完整的,而且还全都是陶,不是瓷,根本就不值价。
“你说的宝贝就是这些?”我指了指那些堆着的破罐烂碗,对着魏晨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