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老是说,他要是年轻二十岁。肯定把心生阁搬到古泉老街去。这话从我几岁的时候他就在说了,一直说到我二十多了,还在说。
临终的时候,师父虽然没再跟我提及古泉老街,但我心里清楚。让心生阁在古泉老街立足,是他的遗愿。
宋惜找的那个门面,在古泉老街的街尾,一楼是一个小门面,开间只有两米多。整个店面有十来平,二楼有一间屋子,可以当卧室。
一楼做生意,二楼住人,虽然偏僻了一些,但这门面的租金便宜啊!我想都没想,就把门面给定了下来。
店面找好了,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简单的布置一下,然后买点儿家具什么的了。毕竟我得在二楼住嘛!现在那房间是空着的,连张床都没有。
宋惜开着普拉多,陪着我去市场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九泉老街的心生阁,差不多就可以开门营业了。
我心里是想把店面写成心生阁的,但因为只能测字,不能看相。怕砸了心生阁的招牌,我没敢那么写,就只是去做了一块写着“测字”二字的招牌,挂在了门楣上。
“好啦!”宋惜微微地对着我笑了笑,道:“能帮你的我都帮了。能不能在古泉老街闯出一点儿名堂来,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你看相的本事我是相信的,测字这块儿,我是没底的。因此,你要是只测字。我是不敢给你介绍任何业务的,你全都得靠自己。”
“你就算是介绍过来,我也不敢测啊!”我笑呵呵地对着宋惜回道。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儿打我电话。”宋惜给我做了个再见,然后上了车。开着她的普拉多走了。
古泉老街这里既然是鬼市,给人的感觉,自然是有那么一点儿阴森森的啊!现在还是大白天,我坐在店里都觉得有些冷。到了晚上之后,岂不得更冷啊?
测字店要明天才开业,现在就在店里干坐着没什么意思,因此我出去转悠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古泉老街的环境。
古泉老街的店子,大多都是关着门的,从这些店子的招牌来看。有搞典当的,有扎纸人的,有卖香烛的,甚至还有卖小鬼的。
别的那些老街,卖的都是小吃什么的,吸引的是游客。古泉老街这里,光是看看这些店名,都让人背脊发凉。
转悠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我便回了测字店。
我刚一回去。便有一个穿着黑色旗袍,衩开得有些高,每走一步那大白腿都会晃荡那么一下的女人走进了店里。
“你这店子是要干吗啊?”那女人问我。
“牌子上不是写着吗?”我打量了那女人一眼,道:“测字。”
“在古泉老街开店,得有真本事才行,你要是来招摇撞骗的,我劝你还是赶紧关门走人。”那女人说。
“请问美女你怎么称呼啊?”这女人虽然有三十出头了,但长得还是比较漂亮的,叫她一声美女,不能说违心。
“叫我芍药姐就是了。”那女人说。
“憨湘云醉眠芍药裀,芍药姐的芍药,就是那芍药吧?”我笑呵呵地问。
“你这是要撩我?”芍药姐问我。
“我哪儿敢啊?只是一听到芍药姐这名字,就想到了那句而已。”我道。
“哄我开心是没用的,在古泉老街开店,必须得要真本事。”芍药姐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要不你先给我测个字试试,看你侧得准不准。”
“开店测字,那是不能白测的。”虽然芍药姐有几分姿色,但一码归一码,找我测字。那一样是得给钱的。
“你要收我的钱?”芍药姐问。
“开店做生意,本就是为了赚钱。我这店子的租金,水电,可都是得用真金白银的,测字自然该是个什么规矩。就是个什么规矩啊!”我道。
“测一个字多少钱?”芍药姐问我。
“随缘。”我顿了顿,道:“我测完之后,你觉得值多少,就给多少。三五百不嫌少,三五百万亦不嫌多。”
在渝都混可不比在封阳县。在县城的时候,房子是我自己的,不需要房租,看相的时候,对方愿意给多少就是多少。我不强求。在渝都就不一样了,我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啊!因此,我说了个三五百的最低价。
“三五百万?你这口开得当真不小啊?”芍药姐冷冷地说了我这么一句。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不同的人测,有不同的结果。要是测得准。可以逢凶化吉;测得不准,说不定就得受无妄之灾。”我顿了顿,道:“小灾小凶使小钱,大灾大难需高价。我不强求,一切都由来人自己定夺。”
“三五百万我拿不出来,但三五百块还是给得起的。”
芍药姐拿起了桌上放着的毛笔,沾了一点儿墨,在宣纸上写了个“三”字。
“为何写这个‘三’字啊?”我问。
“不管是三五百块,还是三五百万,都是三起的头嘛!你随口那么一说,我自然就只能随手写了啊!”从芍药姐说这话的时候那神情来看,似乎她是跟我闹着玩的,根本就没有把我给她测字这事儿放在心上。
“长中有短为阳中阴,短中有长为阴中阳。阳中有阴则佳,阴中有阳反凶。”我指了指芍药姐所写的那个“三”字中间的那一横,道:“中间这一横,从整体上来看,略微有些偏长。这便是说明,芍药姐你最近有小凶之兆。”
“还不错。”芍药姐回了这么三个字。然后说:“你这几句,去哄哄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没问题,应该是能忽悠过去的,但这里是古泉老街,在这里出没的人。没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单凭这么几句没啥内容的,怎么说都说得通的扯淡之词,是唬不住人的。”
“芍药姐不急,测字是要看来人的诚意的。”我笑呵呵地用右手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轻轻搓了搓,意思是说得先给钱,才能继续往下说。
“你这是要套路我?”芍药姐问。
“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我在古泉老街开店,芍药姐你这是我的第一单生意,要头没开好,往后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再则说了,谁家开张,都想讨个好彩头不是?”我笑呵呵地说。
芍药姐没有再说话,而是从她的钱包里摸了三张百元大钞出来,递给了我。
“你说写之三字。中间那一横,左高右低,很像是一捺,若是和顶上那一横相连,便能成为一个人字。此可说明,芍药姐你这小凶,是因人而生。”我道。
“以为你收了钱,能说出点儿什么有用的呢,结果还是废话。不是因人,难道是因鬼啊?”芍药姐很失望地白了我一眼。
“芍药姐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我指了指“三”字中间的那一横,道:“这一横和上下那两横的距离,本应是差不多的,但你写出来的这横,明显跟上面那一横更为亲近。亲近上面那一位,疏远下面那一位,所以才生了这小凶。”
听我这番话之后,芍药姐的兴趣,像是被提起来了,她用很认真的眼神看向了我。意思是让我继续说。